第二百五十七章 翻臉

方子墨文采好,將個事情緣由寫的那叫一個仔細,什麽自己無心之過,只是一句戲言,河伯就逼迫他成親,不同意就用手中職權不讓他過河,自己死也不從,河伯奈何不了他,用了可恥手段不在他家田地下雨,把自家甜水井變得幹枯,一樁樁,一件件,道了個完全。

這種事,好說,不好聽,河伯宛然就成了豪強一類的人物,強取豪奪,要把自家的姑娘嫁出去,有好心眼的勸上兩句,更多的都在看熱鬧,要說河伯真犯了什麽大錯,那也沒有,河伯是神不假,卻也不是天上的大羅仙,不過是人間管河的神,嫁女也算不上犯了天條,但就這麽件事,搞得天下皆知,好歹河伯也是真神,這個面子丟得可就太大了。

俗話說的好,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爐香,若是方子墨最後成了他女婿,就是一樁美談,這要是最後不成,河伯就成了笑柄,河伯惱怒異常,卻也不敢再用手段,於是方子墨家的田地也下雨了,甜水井也出水了。

如此一來方子墨更加的得意,覺得邪不勝正,更不將河伯放在心裏,不管河伯如何托夢與他,理也不理,又開始跟他那幫朋友每日吟詩作對,河伯也是一個頭兩個大,方子墨這頭倔驢,用強用不得,好話聽不進去,跟個無頭的王八似的,讓人無從下嘴。

事情還無法拖下去,他家大姑娘每日裏催促著問何時成親,可憐河伯一代河神,被兒女之事搞得暈頭轉向,無奈之下找到了月老,讓他給想想辦法。月老主掌姻緣,手中紅繩牽盡天下有緣男女,是主管人間婚嫁之事的神。

月老的月老祠就在五龍山中,與河伯離的不遠,老哥倆個平日裏喝酒下棋。其樂融融,交情相當不錯,開始河伯並不想讓月老參合此事,覺得這麽點小事,用不著搭個人情,如今真是沒了辦法。此事傳的神盡皆知,月老也知道了,還瞞著幹什麽?厚著老臉準備了一桌酒席,好酒,好菜伺候著,想讓月老幫個忙。

月老踏著月色而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河伯就將自家姑娘的事說了,在他想來,天下間的姻緣都歸月老管,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他和月老親兄弟一樣。這麽點小事,怎麽也不會駁了自己面子。

卻沒想到,月老挺認真,從懷中掏出姻緣冊子,查了又查,查了又查,無奈的告訴河伯,你家姑娘跟方子墨沒有這段姻緣,河伯有點懵,若是真有這段姻緣。找你來幹什麽?他也沒放在心上,直言讓月老幫幫忙,沒姻緣,你把兩人名字寫在姻緣冊子上,不就有姻緣了嗎?再不行。你手中還有紅繩,兩人一栓也就湊到一塊去了。

月老很固執,搖頭道:“這怎麽行,天帝派我主掌人間姻緣,有緣之人都是累世的夙緣才能結親,如此強令匹配,有違天道。”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這事不能幹,還勸河伯不要強迫方子墨,姻緣之事,乃是天注定的,就算強行匹配到一塊了,日子也過不好。

河伯很生氣,酒也喝了,菜也吃了,到頭來你不幫忙不說,還說老夫強行了,頓時就惱怒了起來,指著月老道:“咱們相交多年,從未求你辦過事,若不是兒女姻緣之事,何必找你這老匹夫?而且往日喝酒下棋,酒都是老夫家的,你少喝了?就這麽點小事,磨磨唧唧的,不給辦,義氣何在?”

月老也生氣,道:“喝你的酒多是不假,老夫也不是白喝的,往日裏有些求姻緣的人供奉的瓜果桃蔬,你也沒少吃啊?說不上誰欠誰的,何況老夫並無惡意,乃是好心相勸,你口出惡言又做什麽?你堂堂河神,如此蠻橫無理,怪不得方子墨不娶你家女兒,他寫的那些信,看來字字都是真的。”

若是平常時候,兩人也鬧不起來,今日請月老幫忙,河伯端的是舍了大本錢,取出了一直舍不得喝的百花釀,這酒勁大,三巡過後,都有些不勝酒力,借著酒勁,把個矜持,穩重,都扔到了腦袋後邊。

吵鬧了半天,兩個老頭誰也說服不了誰,越說火氣越大,河伯終於忍耐不住先動了手,於是乎兩個老頭好一陣撕扯,衣衫撕扯爛了,月老的一張老臉被河伯撓得跟花貓一樣,河伯右腿被月老敲了一龍頭拐,鬧了個不歡而散。

第二天酒勁一過,河伯覺得事辦得差了,再怎麽樣也不能動手啊,何況自家姑娘的事要解決,也離不開月老這老頭子,左思右想,帶了一壇子好酒,前去賠禮道歉,到了月老所居住的山谷,就見他正在梳理紅繩,河伯的眼睛可就亮了。

月老的紅繩最是神異,用它來系該做夫婦的男女之足。當地們坐下時,悄悄地給他們系上,即使他們原生於仇敵之家,或者一貴一賤像天地懸隔,或者一方跑到天涯海角當差,或者吳地楚國不同鄉,只要這繩—系,誰也逃不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