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歌聲

林麒根本不想幫無相找果子吃,和尚不管看上去多無辜,多可憐,在這荒寂無人的地方,說的又那麽離奇,能信一半就算好的了。但他不知道,這世上並不是人人都有心機,也並不是人人都事故,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百樣米養千樣人,就是這個道理。

順著山路快行,走到半山腰,山路突然一拐,林麒還以為有野鬼作祟,急忙睜眼看去,卻見山青月明,沒有半點鬼影,許是劉家村就得這麽走,接著邁步向前,感覺吹來了一股陰風,風也不大,比夜風寒了那麽一點,林麒也沒在意,下意識的扭了扭脖子,仍是什麽都沒有。

有點古怪,林麒暗自嘀咕,順著山路徑直拐了,走了半柱香的時間,眼前出現個茅草屋,裏面還傳出來小聲念經的聲音,不用看都知道,又走回來了,這下林麒納悶了,就不明白怎麽如此邪性,沒有鬼打墻還能這個樣子。

林麒不甘心,繼續順著土路前行,再次到了拐彎的路口,他不在著急繼續走,而是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這是一條相當簡單的山路,路面狹窄,左側是山峰,右側是懸崖,不管是進山,還是出山,只有這一條路,和尚並未騙他。

林麒站在原地,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詭異之處來,倒是山風凜冽,吹得他身上衣衫烈烈而響,就在他想著是不是回去找那和尚,忽地迎面沖來一個黑影,對著他猛然撞了過來,林麒一驚,急忙向前一躲,腳下一滑,好像踩在了一堆爛泥上,整個身子向前摔去。

林麒大驚,右側可就是懸崖,掉下去必定摔死,他身子一側雙手扶地,右肩向下,就地一滾,借著翻滾的力量順勢站了起來。右腳卻已經擦在絕壁邊緣,林麒一身冷汗,濕透衣衫,再向先前沖擊自己的黑影看去,就見撞向自己的是一只孤雁,他躲過去了,孤雁卻撞到了山壁上,脖子都撞歪了,一雙鳥眼卻還是睜著,看上去很是詭異。

林麒松了口氣,忽然覺得不對,山路甚是幹燥,可剛才躲雁的時候,腳下卻是一滑,若不是那一滑,也不會這般兇險,是什麽東西滑了自己一下?山路就這麽窄,林麒仔細尋找,在山壁下面發現有一處地方凸出,像是個小小的土包,上面還有自己的腳印。

扒開黃土,裏面埋了一個黃紙折疊的小包,黃紙不是普通的黃紙,拿在手中感覺甚是厚實油膩,像是大戶人家的窗紙,上面畫著符咒,什麽符咒林麒卻是認不出來,打開紙包,裏面有一塊手絹大小的紅布,紅布質地中等,上面用金線繡著花紋,看上去像是鳳紋,這樣的布料,也只有女子出嫁時候的嫁衣身上才有,女人一輩子只有穿一次嫁衣的機會,不管大戶人家,還是小戶人家,都盡可能的用一些好布料。

這快布看上去只是嫁衣的一部分,被人撕成了一塊,林麒舉起布,感覺從紅布上面傳來一陣陣陰郁氣息,像是怨氣,怒氣,還有一絲淒涼,不知為什麽,他就是有這樣的感覺,林麒舉起紅布對著月光照了照,發現紅布上面的顏色並不一致,有幾塊地方顏色更深,像是血跡,又像是油漬。

這快紅布拿在手裏有些沉重,林麒又仔細的摸了摸那繡花的地方,繡花用的線手感也很粗糙。剛摸了幾下,林麒右手食指突然輕微一痛,像是被蚊子蟄了一下,他甩了甩手,再看向那紅布,就覺得紅布似乎轉眼間就變得無比巨大起來。

林麒愣愣看著那紅布,鮮紅的顏色如同鮮血,就那樣蔓延開來將他緊緊包裹在裏面,無盡的紅色漸漸變得深沉,恍若變成了無盡的黑暗,黑暗中,幽幽的亮起一個紅點,仿佛還有歌聲傳了過來。

那是一個淒美女子的聲音:“白曼陀羅,春去秋來必枯萎。藍花落兮,殘落一地你哭淚。殘了萎,你轉頭抹淚幫我拾落花蕾。狼牙月,照耀伊人悔。獨坐泊船,握槳一劃你落水。漣漪吟愧,上船擦幹曼陀淚。涼透心蕾,舍得哭泣花未開蔫蔫淚。若夢忽醒,誰會掛念誰?一滴墨汁,真已點血梅?三千流水,我心花又展蕾……”

林麒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只覺得心神激蕩,想要用全部去疼愛憐惜這個女子,雖然他還未看見這個女子的面容。

一盞紅色的燈籠隨著歌聲,由遠而至,一襲鮮紅的嫁衣拖曳著,隨著清風搖擺,林麒努力想要看清楚女子的連,但她的臉卻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只有漆黑柔順的長發,披肩,一如這深沉的黑夜。

離的還遠,女子就站定,伸出一只玉手對著林麒輕輕揮動,像是告訴他,我就在這裏,快來我的身邊……林麒情不自禁的傻笑,竟然邁步向前,卻不知道,他的面前,只有萬丈的絕壁。

溫暖的感覺順著手指漸漸蔓延全身,林麒被溫暖包圍,仿佛是在母親的懷中,又像是在戀人溫柔的嘴唇,他向前邁了一步,又邁了一步,他的一只腳已經騰空,但這溫暖的感覺順著身軀向下之際,猛然觸碰到他丹田內的陰陽果,本是沉寂的果子被這麻麻酥酥溫暖感覺一沖擊,仿佛就成了一頭被驚醒的惡獸,猛然旋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