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河眼(第2/2頁)

待血流的差不多了,才將馬頭扔到河中,黑暗中馬頭漂浮在河面上,一雙馬眼還圓睜著,陳友諒輕聲吟唱著一種很怪異的歌謠,又快又急,接著又從包袱裏取出三枝香來點燃,這香甚是粗壯,比普通祭神的香大上三倍不止。

三支香燃起的煙火凝而不散,竟然絲絲的全都鉆進漂浮在河面上馬頭鼻子裏面,原本清朗的河面立刻霧氣就升騰了起來,那乘船的老聶頭,見到這一幕,臉上顯露出凝重神色來。

馬頭吃了香火,就似有了生命,緩慢向前飄動,陳友諒見了急忙吩咐老聶:“跟著馬頭。”老聶應了一聲,滑動小船,去追馬頭,過了有半柱香的時間,烏蓬小船微微地晃動了起來,河面上似乎有一陣浪打了過來,腳下傳來輕微的震動,陳友諒望向了江面。已經到了水流最為湍急的地方。

這裏河面愈發寬廣,後浪推前浪,層層相疊。不知怎的,河面上波浪變得陡然湍急了起來,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正在用力地攪動。烏蓬小船發出極有韻律的拍打聲,眼前河面上的馬頭停在一個地方,不在向前移動,而是開始旋轉。

黃河水深之處,有些地方表面看上去風平浪靜,但在河水下面,卻有許多的水窩子,也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總之下面水流湍急,旋轉向下,人和船要是不小心進了水窩子,那就再也上不來了,也不知道被卷到什麽地方。

撈屍的老聶頭看見馬頭旋轉,變了臉色對陳友諒道:“不能在向前了,掉進水窩子可就沒命了。”

陳友諒也不理他,扭頭對漢子道:“就是這裏了,下鉤!”那漢子答應了一聲,解開衣衫,就見他裏面纏著一圈圈尾指般粗細的紅色繩,腰間有一金鉤,乃是純金打造,怕不是有兩三斤重,漢子取下紅繩,拴在胳膊上,拿住金鉤走到船頭,向著馬頭旋轉的地方扔過去。

金子最重,遇水則沉,可這金鉤到了那水窩子處,卻是繞著馬頭旋轉不停,半點也沒有要沉水的意思,老聶頭見金鉤不沉,愣了楞,再看向水窩子,臉色可就變了,沉聲問陳友諒:“你們不是盜河墓的,你們到底是誰,想幹什麽?”

黃河綿延萬裏,水土深厚,途經九省,源頭位於青海巴顏喀拉山的雅拉達澤峰,巴顏喀拉山北麓的瑪曲、約古宗列曲是黃河的正源,黃河一路洶湧奔騰,銳不可當,浩蕩貫長虹,浪瀉濤奔氣勢雄;依次穿越青藏高原、黃土高原、內蒙古高原、黃土高原、華北平原,蜿蜒東流入海,算得上是天下最大的一條龍脈。

自古以來,黃河邊上就是安冢立穴的風水寶地。歷代帝王將相、門庭大閥,多以黃河周邊地帶作為安寢長眠之所。久而久之,黃河邊上一帶的區域古墓巨冢遍地,多有王室貴胄、大商巨賈的陰宅陵寢。

幾千年來,黃河不知泛濫了多少次,被渾濁黃河水埋葬的古墓巨冢、更是不知道有多少,這些東西深深陷在黃河河床的淤泥下,一直沉睡在不見天日的黑暗中,只有懂得黃河風水秘術,知曉水脈流向的手藝人才能夠找得到。

老聶頭本以為陳友諒兩人是來盜河墓的,否則也不會大晚上雇他這麽一條破船,他也不甚在意,這年頭幹這個的人多了去了,有些地方一個村子的人都在幹這個,那也沒什麽了不起的,甚至還存了心思,若這兩個人真是有手藝在身的,等撈上來東西,自己多少也能分點。

卻沒想到,兩人行事詭異,根本就不是盜河墓的,而是另有所圖,並且所圖不小,他現在才看明白,前面馬頭旋轉,金鉤不沉的地方根本不是什麽水窩子,乃是這一段黃河的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