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邪病

黑狐逃了,林老實發了下呆,待回過神來,就扭過頭去看床上的孩子,全身激動的顫抖不停,忍不住就走了過去,一場血戰過後,他身上還帶著血腥陰寒氣息,李氏昏沉之中,感覺有人靠近,這母親保護孩子乃是天性,雖然全身無力,還是醒了過來,眼見林老實滿臉是血,手中還拎著斧頭,更是嚇了一跳,虛弱問道:“老實,你幹什麽?”

林老實急忙扔掉斧頭,看著木床上那個小小的孩子,激動的全身顫抖,問道:“這……這是我的娃?”

“不是你的娃還能是別人的娃?快去喊人幫忙!”李氏見林老實這樣,就是一陣氣苦,這都什麽時候了,家門還沒出,怎麽就木成了這個樣子?

李氏強撐著精神說完,一雙眼睛就再也舍不得離不開床上的小娃娃,仿佛她只要一眨眼娃就會消失不見,剛才她疼的厲害,外面發生了什麽根本不知道,那裏會想到,就在眨眼之前家中還是生死一線。

“這就去,這就去……”林老實答應著,走到屋外,就見滿天星辰,清朗如故,所有如霧樣的陰氣消散得幹幹凈凈,若不是院子裏那些慘死的狐狸,黑狗,鮮血淋漓的還在,他真以為只是做了一場噩夢。

想起那黑狐妖異之處,林老實還是不敢離開,只好隔著院子朝對面喊:“老張大哥,俺家婆娘生娃娃,我離不開,麻煩你幫著去叫一下穩婆……”

只喊了兩嗓子對面就有了動靜,油燈亮起橘黃色的光芒,耳聽得鄰居老張披上衣服走出來對他喊:“呀,弟媳婦生了,這可恭喜了,老實你趕緊去燒水,我這就去找穩婆,柱子你去喊對面的老張大嫂,她生了五個娃娃,懂……”

吵嚷中,老王和他兒子出門喊人,林老實愣了楞,剛才他喊那麽大聲,對面一點動靜都沒有,現在喊了幾句,就有了回應,那黑狐妖法還真厲害。隨即看到院子裏一片狼藉,也知道這事不能讓村裏人知道,要是知道自家惹上了狐仙,為了避禍,沒準就會將他家趕出村子,他顧不得多想,急忙拎起地上的死狐狸,死狗,都扔到院子裏的草垛後面,又拿起掃把掃了掃將地上的血跡掩蓋住,這才去燒水。

院子是黃土地,又是秋天,本就幹燥,只掃了幾下,塵土彌漫,就將那學血跡掩蓋了七七八八,這會又是黑夜,也不會有人能看的出來,不大會的工夫,穩婆和村子裏的婆娘們就三三倆倆的到了林老實家裏。

村子裏就這麽百十戶人家,至少都是住了幾十年,兩三代的人,誰家有個大事小情,能幫把手的都會幫上一把,不一會林家的小屋就擠滿了人,人一多,林老實心裏也安穩了不少,七手八腳之下,剪了臍帶,給大人孩子洗了身子,還有那懂的,記下了孩子的時辰,林老實這時候才想起來還不知道婆娘生的是個男娃還是女娃,往孩子下面一看,見是個男娃,心中更是歡喜,一個勁的傻笑。

這時候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怎麽沒聽見這娃娃哭?”

“該不是被羊水搶著了吧。”那穩婆經驗豐富,將個小娃娃倒著提溜起來,朝背上拍了幾下,娃娃還是沒哭,李氏本來虛弱的連話都說不出來,見那穩婆倒著提溜自家娃,心疼道:“剛才哭來著,聲音大著呢。”

“哭過就好,哭過就好。”穩婆也沒在意,將娃娃包裹到早就準備好的小被裏,仔細一看,就見這小娃娃白白胖胖,怕是有七八斤左右,村子裏窮,一般人家生個娃娃都跟小貓一樣,上了六斤都算大娃娃了,這麽多年,她還真沒見過這麽白胖的大小子。

李氏側躺著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懷裏的孩子,這孩子長得白白凈凈,大眼睛,高鼻梁,小嘴,一看就是個漂亮的,長相跟林老實差的太遠,大多還是像了李氏,竟然還有點像她夢中那個神人。

婆娘們本就話多,一會說這孩子有福相,一會說這孩子像媽媽,熱鬧了一陣,夜色越來越深,大家也就漸漸都散了,林老師一個勁的感謝過來幫忙的鄉親,還道明天一定親自上門送上謝禮,說是謝禮,無非也就是送兩個白面饅頭。

林老實將鄉親們送出家門,覺得關鍵時刻大家都來了,心裏感激的沒法沒法的,等大家都走了還站在門口目送,隱約的就聽有人嘀咕:“老林家七月十四生娃娃,都說這天生的娃娃是閻王爺座下的童子,這可是鬼娃娃啊,命中陰氣太重了,不好養活的……”

“可說是,今天夜間有些不太平,我家婆娘說她聽到了好多野鬼在哭……”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也聽到了外面有人在哭,你說不會跟這老實家的孩子有關系吧?”

“能有啥關系了?不就是趕的日子不對……”

林老實聽的氣悶,那有人在這時候說些喪氣話?他本想拽住那兩人討個說法,想了想,鄉裏鄉親的來幫忙,自己要是鬧騰開,實在不好看,嘆了口氣,也沒多說,轉身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