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燈芯草

“故意染病?”張國忠一愣,古代有一些執著的醫藥學家,為了弄清一些不明疾病或未知藥材的病因或藥性,都不惜親自染病或親口嘗藥,沒想到馬思甲老爺子竟然也會這麽做。

“嗯……”戴金雙仰天一嘆,“起初,師傅也沒料到是邪道,因為這種病似乎是傳染病,而任何歪門邪法都沒有傳染這麽一說,所以師傅就親自住進了那些被隔離的兵營,染了一身癘子病……”

據戴金雙回憶,癘子病最初出現在江蘇,徐州會戰的前線一帶。

日軍占領南京後,力求打通津浦鐵路,使南北日軍聯成一片,先後集中了八個師團、五個旅團大約二十四萬人,於一九三八年一月下旬開始南北夾擊華東戰略要地徐州。一九三八年三月初,守軍恢復淮河以北陣地,曾一度與日軍形成了隔河對峙的局面,而癘子病的第一次大規模爆發便發生在淮河以北陣地附近的兵營之中。

這些兵營的一些士兵和附近的民夫一夜之間便身染此病,而且之前毫無征兆,起初,國民黨軍醫曾將這種病誤認為是麻風病,可病人的症狀卻與麻風病完全不一樣,不但發病迅速,傳染速度也要遠遠高於麻風病,一時間人心惶惶,致使軍隊戰鬥力大受影響。雖說後來軍隊上層及時采取了隔離措施,但此前的疫情給整個會戰所帶來的不利影響也已經無法挽回了。

“隔離的命令是龐炳勛親自下達的:所有染疾之兵士一律就地隔離,無關人等不得擅近。”戴金雙說道,“也就是說,當時只要有兵營被發現癘子病,便會被就地封鎖,除了軍醫或工兵穿著隔離服送水送飯外,基本上是集體等死……”

雖說對發生疫情的兵營進行了隔離,但這種怪病的蔓延並未就此止步,從一九三八年三月到四月,染病士兵已接近兩千人。第五戰區司令部不得不將此情況上報到重慶政府,同時提取疾病樣本向美國專家求援。

馬思甲與五個徒弟這一時期正在敵占區內協助遊擊力量進行秘密抵抗,此時聽說這種怪病的傳聞也很納悶,雖說其自己也知道日本人慣用類似於細菌武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但對於這種嚴重幹擾我方主力部隊戰鬥力與士氣的怪病卻也是心存懷疑,尤其是在為一位患有癘子病的士兵診過脈以後,這種懷疑則更為加深:首先,病人五臟無恙六腑通順,從脈象的角度看根本就是一個健康人,而從“眼相”上看,病人卻瞳孔縮小眼球灰暗,反而倒像著了什麽道的;其次,染病人雖說表面症狀要比麻風病還嚴重,但病情卻並不全像麻風病一樣危及性命,自從被隔離以後,國軍的軍醫並未給隔離區內的病人提供過任何特效藥(連什麽病都搞不清楚,自然也沒有特效藥),但患者在一不吃藥二不治療的情況下,病情竟然沒有絲毫的惡化,甚至說零星幾個不甘心等死的士兵偷偷逃出隔離區以後,怪病竟然在幾天內莫名痊愈了,真可謂是病來如山倒,病去一樣如山倒。

在這種情況下,馬思甲覺得唯一有可能弄清癘子病病因與治療手段的方法,便是親自染病。

換上了國軍軍服,偷偷潛入隔離的兵營以後,不出兩天,馬思甲便也染上了癘子病,雖說是痛苦難當,但憑借自己的醫術及以往行道救人的經驗,馬思甲愈發感覺這癘子病根本就不是“病”:首先,癘子病的症狀僅在肌膚,體內臟器沒有任何不適症狀;其次,馬思甲通過運行體內真氣發現,體內“七脈”有“五脈”不通,另外兩脈則有“陽氣逆流”的症狀,按以往行道術的經驗,七脈不通或陽氣逆流,這正是怨孽沖身的跡象,但一般的畜生或惡鬼沖身的話,症狀都是“七脈”不通或是“七脈”全逆,甚至連“洛降”也是如此,基本上沒有“五脈”不通而“兩脈”逆流的情況。所以一時間,馬思甲也搞不清楚致病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無奈之下,馬思甲只得遣五個徒弟沿隔離區周圍尋找線索,而自已則以金針封住七脈以暫緩病痛。

就在日軍因國軍的混亂而蠢蠢欲動的時候,大徒弟李真巒發現了重要情況,那便是隔離區軍營的附近發現了一種本不該長在這裏的植物——燈芯草。

這是一種傳說中的植物,按現代科學理論,這種東西不論是大小還是習性都更像是蘚類植物或菌類生物,其生性喜陰,多生長於陰暗潮濕的地方。在《茅山術志》記載中,“此草為怨所化,喜陰而聚,概生於墳冢,成於封土,其葉形似蠅翅,內有二蕊,相攀而生,葉可生根,衍而不衰……”也就是說,這種東西是(死者)怨氣所化成的,喜歡陰氣聚集的地方,大多生長於棺木之間或墳冢周圍,葉子的形狀大小與蒼蠅的翅膀相似,(葉子中間)有兩個“花蕊”,相互纏統而生,(這種植物)依靠葉子就可以生根,以此繁衍不息,同樣的記載,在其他道教學派的典籍上也不難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