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復仇之心

被自己所熱愛所幫助過的人背叛,是什麽感覺,我沒有嘗試過,我也不敢去嘗試,說到敵人的心真的是世界上最難猜的東西,我們無法去理解他人,正像他人無法理解我們一樣。

有猜疑就會有隔閡,有隔閡就會有背叛,有背叛就會有紛爭,千百年來不變,我們自認為是萬物之靈,卻依舊逃脫不掉萬物的法則,互相仇視,互相背叛,互相猜疑。

袁枚見我這麽問他,也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抽了口煙,然後平靜的對我說:“年輕人,不要打斷我。讓我講完吧。”說罷,他又繼續的講起了他以前的事情,而我和老易現在被人家死死的踩在腳下無法動彈,只能安靜的聽下去。

袁有誠死後,袁枚的母親也沒有熬過多長時間,屈辱和背叛使她擡不起頭來,終於有一天,在極度營養不良外加心火攻心之下,撒手人寰。

可憐袁家兄弟就此失去了父母。在他倆的眼中,此時已經對旁人沒有了一絲的信任,說實在的,不管什麽事情都有個退溫的時期,這袁有誠夫婦一死,那些永無畏懼的紅衛兵小將們便沒有時間再去管這兩個地主崽子,立刻馬不停蹄的再次奔向周圍十裏八村的廣闊天地,進行如火如荼的鬥地主活動中去了。

說到這裏,袁家兄弟回到了家,自己的家已經被砸的不成樣子,祖上傳的地也沒有了,最令他倆感到氣憤的,還不是這些,而是村裏人們的白眼,要說以前的人普遍都沒有文化,奴役性太強,被‘上邊下來的人’認定是壞的東西,那便是壞的。即使是以前對他們有過大恩的袁家也逃脫不掉,可憐袁有誠夫婦生前做了無數好事,可是死後就連一口薄棺都沒有留下,那時候正是打壓封建迷信最好的時候,全國人民的偶像都是偉人或者烈士,死了人不能土葬。於是那些村民便在‘小同志領導’們的帶動下,隆起柴火就將那袁家兄弟火葬了,骨灰撒進了河裏。

袁德和袁枚望著自己父母的軀體被火焰一點點的焚燒,而那些村民卻還好像理所當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時,心都流血了,想想也正是那時候起,袁枚的心中便起了要報仇的信念,眼見自己兄弟兩個在村子裏已經沒有了一席之地,所以兩人便從院子後面的草垛中翻出了祖上留下來的幾本書籍,還有那個自己父親曾經放在神龕之下的箱子。

望著箱子裏那一分一分的錢,一共十多塊錢,兄弟二人都流下了眼淚。深感覺到天地不仁萬物不公,這正是人心險惡之源泉,正所謂世上有鬼,鬼不外乎於人心,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反而比那些有怨抱怨的鬼來的要更加恐怖。

兄弟兩人擦幹了眼淚,拿著那些錢,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自己的故鄉,前往了哈爾濱,在兩個人看來。他們在外漂泊的日子盡管風餐露宿食不果腹,但是確是十分快樂是時光,袁德這個人天生的疼弟弟,基本上什麽苦都自己一個人去吃,一路上兄弟二人受盡欺辱和打罵,但是也活了下來,到了哈爾濱後兩人找到了一白酒小作坊的工作,管吃管住。於是兄弟二人便安頓了下來。

可是父母之仇未報,袁枚不甘心這一輩子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去,他從小就懂得權利和財富的力量,知道如果沒權沒錢的話,能活下去就很不錯了,但是要報仇簡直難上加難。於是他二人便等待著一個機會,可以離開這個小地方而飛黃騰達。

事情就是這麽巧,那年是一九七六年,正趕上了知青下鄉的尾巴,所謂知青下鄉之前也已經提起過,毛主席當年下達了‘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所以早在六零年代,便已經掀起了一股下鄉熱,此下鄉熱乃是強制下鄉,由不得你不去。

有些有些事情的原因和由衷是美好的,但是依舊有些人歪曲誤解了事情的本質,更有一些捧臭腳的人還做了首詩來贊美此偉大的壯舉:“北京傳來大喜訊,最新指示照人心。知識青年齊響應,滿懷豪情下農村。接受工農再教育,戰天鬥地破私心。緊跟統帥毛主席,廣闊天地煉忠心。”

但是人就這德行,嘴上一套心裏一套,除了那些狗屁不懂的毛頭小子以外,又有幾個人能真正的沒有私心呢?偏趕上那酒坊老板有兩個兒子。那年剛好畢業,按照國家指示。正是要被下放到農村的時候,可是這酒坊老板護子心切,不想讓自己的寶貝兒子下鄉受苦,但是他想來想去沒有辦法,這些都被冤家兄弟看在眼裏。

兩兄弟背地裏商量著,與其窩在這裏終日無所事事,倒不如前去農村。一來天寬地闊相對於學習祖傳之術比較方便,二來,兩人的背景屬於‘黑五類’(地主,富農,反革命,壞分子,右派),下鄉再改造就能在政治上洗清自己,而且盡管當時還沒有明確的指示下鄉知青回城後的待遇,但是袁枚天生頭腦聰明,他覺得這下鄉知青到時候返城後一定會有個說法,於是兩兄弟商定完畢,便找到那酒坊的老板,說明了他倆的意思,願意頂替他兒子下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