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火煉人皮紙(第3/6頁)

催老道手無寸鐵,以為要在墳地中喂了狗子,卻是命不當絕,忽然又躥來一條惡狗,張口來奪黑狗叼著的死孩子,兩條野狗相爭不下,催老道趁機落荒而逃,漫窪野地中沒有路徑,他東撞一頭,西撞一頭,跌跌撞撞也不知該往哪走,行出二裏多地,忽然站住不走了,他那雙眼也賊,看出路旁這塊地不太對勁兒,地上的亂草枯黃打蔫兒,但是土層跟周圍的地皮一樣,這就知道地底下準有古冢,年深歲久墳頭已經沒了,也不見墓前的石獸石碑,大概是古冢墓磚外面裹了層白膏泥,所以地上的草長不起來,他走上前拔出草根來看了看,果然帶有老墳土的陰氣,封土下有白膏泥的至少是個王侯墓,若在以往,催老道不敢動挖墳盜墓這份心思,但是逃荒在外,身上沒錢寸步難行,各地天災人禍不斷,也沒處賣卦,能在路邊遇到一座古墓,豈不是現成的財帛?

催老道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左右是個歹,不如盜了古墓,取出金玉珍寶,遠走高飛。想得挺好,可他不是專門吃倒鬥這碗飯的人,雖然會看風水找陰陽宅,卻沒有掏土挖洞開桃園的手藝,孤身一個人盜墓取寶有些吃力,好在荒村野地,周圍十幾裏不見人煙,只要有水有幹糧,在附近荒村中找間破屋住上幾天,什麽時候挖出東西來什麽時候算完,他打定主意,想先備齊水糧,還得踅摸兩件挖墳的家夥,要不然沒法下手,此時紅日西墜,催老道擔心再遇上野狗,見距古墓不遠有條道路,這是個路口,官道邊上有條不起眼的岔路,路旁長草沒人,荊棘叢生,好像很多年沒人走過了。

催老道久走江湖,心知小道不好走,豺狼土匪哪個也不好惹,便順著官道往前走,剛走不遠,迎頭過來只毛驢,可能是逃難之家跑丟的牲口,這毛驢也是命大,沒讓難民們宰掉吃肉,催老道大喜,心說:“真是想什麽來什麽,這頭毛驢正好給老道我馱東西。”他上前牽過毛驢,騎到驢背之上,這一來得了便宜,又不敢走大道了,怕碰上丟驢的人,掉頭走了小道,有驢子至少不用怕野狗了,毛驢急了撂蹶子,野狗縱然兇惡,也惹不起驢馬騾子一類的大牲口。

此外有種迷信的說法,僵屍怕驢叫,催老道白得了一頭毛驢,盜墓的膽子可壯多了,他騎上驢順著小路往前走,路徑崎嶇,好不荒涼,那毛驢子脾氣倔,走三步退兩步,約摸行出二裏,瞧見路旁是處荒村,盜挖古墓並非一天兩天能幹完的活兒,必須找個地方過夜,心想此村距古墓不遠,不如在村中找個遮風擋雨的房子住進去,晚上睡覺,白天挖墳,於是牽著驢走過去,荒蕪的田地間有鋤頭,順手撿起讓毛驢托著,留待挖墳之際使用,到了村口,暮靄蒼茫中,看到路旁石碑上刻著“玄燈村”三字。

催老道心裏嘀咕:“好古怪的村名,玄者黑也,玄燈村可不是黑燈村嗎?難不成晚上家家戶戶都不點燈?”

催老道闖蕩江湖多年,不在乎一個人在荒村野店中過夜,眼看“玄燈村”是個無人的廢村,村裏人可能全都出去逃難了,卻不知為何起了這麽個古怪村名,不得不多加提防。他牽驢進了村,只見村子布局十分奇特,房屋圍成一圈,所有的門窗都朝內開,不南不北,村子當中是塊空地,當中有個大石燈,狀甚古老,少說也有幾百年之久,走進去才發現,此地並非無人荒村,僅有一戶人家,住了個六十來歲的老漢,臉色發灰,身邊帶個蠢漢,也是土裏土氣,看樣子是父子二人。

催老道見村子裏有人居住,那就不方便自己找住處了,上前打個稽首,對那老頭說自己是個賣野藥的道人,到村子附近挖草藥,想在這村子裏找間屋子住幾天,幹糧吃食自己全帶好了,請老頭行個方便。

老漢說:“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何況周圍除了這玄燈村,再沒有可以投宿的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不住這還能住哪?不過村中的房屋大多年年久破敗,墻頹壁倒,透風露雨,只怕屈尊了道長。”

催老道說:“咱走江湖的人,出門在外,不挑宿頭,有間破屋土炕即可,總好過露宿荒野。”

老頭見這道人執意要在村中借宿,就用手指了指旁邊,說道:“道長如果不嫌棄,可以到那間屋子裏住兩天。”

催老道千恩萬謝,問老漢:“村子裏為什麽只有老丈與令郎二人,其余的村民到哪去了?又為何叫玄燈村,莫非晚上不能掌燈?”

老漢搖頭說:“年頭不好,村裏人全出去逃荒了,只留下我和這傻兒子在此拾荒撿柴掙紮過活,其余的事嗎,道長你就別多問了,我是看你沒地方過夜,這才好心留你住下,你住在這村子裏無妨,卻須依我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