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面條

我看著大伯,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咽了咽口水,低聲問道:“大伯,這啥意思?”

大伯看了眼帳篷,見裏面沒動靜,於是在我耳朵上擰了一把,一臉的恨鐵不成鋼,道:“小崽子,你什麽時候能機靈點,姓陳的是什麽人,他給的東西你也敢吃?”

我立刻就想起了《鹿鼎記》裏面,神龍教教主給韋小寶吃的神龍丹,頓時連撞墻的心都有了,哭喪著臉問道:“難不成這是毒藥?小黃狗有沒有吃?”

“什麽小黃狗!”大伯拍了我一巴掌,示意我不要瞎取外號,道:“是不是毒藥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你以為小天跟你一樣傻?”

我頓時怒了,道:“他不提醒我!”

大伯搖了搖頭,道:“現在說什麽也沒有。”頓了頓,他又道:“身上如果出現什麽不適,隨時告訴我。”我在心裏將姓陳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大伯一說完,我就覺得渾身不對勁,我感受了一下,道:“身上似乎有點癢……”

大伯臉都黑了,道:“那是因為你兩天兩夜沒洗澡了。”

說到洗澡還真是,這一路走來,跌跌撞撞,一身的臭汗夾黃泥,我被大伯這一提醒,便擰了毛巾在河邊擦擦洗洗,擦著擦著,突然發現河面上似乎飄了什麽東西,借著篝火的光芒,隱隱綽綽,也看不真切。

剛好身邊就有一根樹杈,我穿著個內褲,站在河邊翹著屁股去鉤那東西,大伯道:“崽崽,大半夜的幹啥呢,也不怕得風寒,洗完了就過來烤一烤。”

他說話間,我樹杈的鉤子就鉤住那東西了,便也顧不得回話,一個勁的將東西往岸邊拉,大伯被吸引過來,眯著眼看了看,也就這我的手一起使力,片刻後,浮在水面上的東西被我們拖到了岸邊,我看了,差點沒吐出來,直罵自己手賤。

被我鉤過來的,竟然是一具屍體,也不知在水裏泡了多久,浮腫青白,仿佛按一下就會破裂似的,五官都漲變了形,猶如一張大白餅。

今天這一天,惡心的事情可夠多,在這麽下去,我就快要習慣成自然了。

稍微後退一步,下意識的捂住了口鼻,我道:“這地方怎麽會有屍體,大伯,你不是說,這蟒山裏很少有外來人嗎?”

大伯沒我這麽害怕,他皺了皺眉頭,似乎在觀察屍體,片刻後,指著身體道:“你看他穿的衣服。”

我恨不得立刻走人,哪還有心思去看他,大伯這麽一說,我也只能壯著膽子多瞄兩眼,結果一瞄就不對勁了,這衣服是專業的登山服,而且有很多小口袋,似乎不是買得,而是特制的。

大伯解釋道:“這是個偷獵的,估計跟龍血樹林裏那人是一夥的,只是不知為什麽,會死在這裏。”我猛的想起了晚上吃的人肉魚,頓時覺得惡心,道:“沒準是遇到什麽危險,全部淹死在河裏了,咱們晚上吃的那些魚,或許就啃過他的同夥。”

大伯神色變了變,道:“河裏撈屍最不吉利,把他放下去。”我們收了鉤子,任由屍體重新漂浮在河裏,很快就被激烈的水流一路卷入黑暗。

我也覺得自己這兩天運氣很背,聽說枉死在河裏的屍體,七日之類,鬼魂都不會離體,會附在屍身上,等替死鬼,誰撈誰倒黴,黃河每年就會吞噬很多人的生命,在黃河下遊,便有專門打撈屍體為生的人,撈上岸,根據身上的證件,通知家人出錢領屍,出不來錢的,便將屍體從新扔回黃河。

有些人說,撈屍的人很沒有良心,但事實上,這個行業不僅惡心,而且背負了很大的危險,拿點紅包倒也無可厚非。

畢竟,有誰願意沒事去黃河裏免費撈腐屍?除非他吃飽了撐的。

正想著,大伯說換班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讓我去把小黃狗他們叫起來換班,等我自己鉆進帳篷裏,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大伯的事。

其實這一路上的危險到還在其次,關鍵是姓陳的給的那顆藥,如果只是要大伯帶路,那麽為什麽變著法兒讓我們吃藥?

顯然,這其中的關系,或許並沒有大伯講的那麽簡單,我實在難以理解,大伯都一把年紀了,究竟有什麽事情值得他這麽折騰的。

想了很久,還是不得要領,也不知什麽時候就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我看到有人拉開了帳篷的拉鏈,一陣冷風頓時灌了進來,一開始,我以為是小黃狗,變想讓他快點把拉鏈拉上,冷死了。

但緊接著,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因為有人在摸我的臉,那雙手很滑、很涼,似乎還在我耳邊說話,但具體說了什麽,我又聽不清楚。

此刻,我就仿佛被夢魘了一樣,明明知道外面的情況,卻就是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