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第五章(第2/4頁)

生活教會她涼薄的第一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過,在悲慘不幸,都是你自己的事,你不爬出來,沒人會主動拉你。

季棠棠開始認真審視這半年多的生活,恐懼的發現除了虛耗時日外一事無成,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麽過?永遠這樣嗎?父母的仇怎麽辦?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世嗎?就在這裏渾渾噩噩的混吃等死,等著秦家人找上門來?

她翻出母親的信再看,出事那天晚上的血腥氣和煙火味道伴隨著信紙的展開撲面襲來。

“小夏,路鈴和骨釘會讓你成為不一樣的人,媽媽希望你開啟路鈴,化解怨氣,真正強大起來。”

後來才知道,這封信是被秦家改過的,她再也無從得知母親對她真正的期待,但那時的她不知道,她逐字逐句讀完,淚流滿面,痛恨自己的懦弱和膽小。

被封印的路鈴有九根古線撞柱,按照母親的說法,想開啟路鈴,要依次經歷九個沒有月亮的晚上,依華夏的大致版圖,尋找東西南北中,東北,西北,東南,西南九個方向的九座無主荒墳,焚香,叩拜,每次用自己的血塗抹一根撞柱,供墳一夜,用客死異鄉之人常年積下的怨氣,一點點化開路鈴的封印。

匪夷所思,毛骨悚然,這是讓她幹嘛?天南地北的跑嗎?路上那麽多壞人騙子,她不敢。

接下來的幾天,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些,想請母親原諒,又恨自己無能,一天晚上餓的難受,去泡面箱子裏翻,才發現一箱又已經吃完了。

想就這麽捱一晚,肚子實在餓得不行,看看時間晚上八點多,超市應該還沒關門,索性穿戴了出去買吃的。

回來的路上,街上的人其實還不少,有幾個小混混坐在路邊喝酒,興許是喝高了有點上頭,有一個醉醺醺地過來攔她。

她沒應付過這種情況,又驚又怕地讓他滾,口音暴漏了自己並非本地人,另外幾個也大著膽子圍過來,說下流的話,拉扯她的衣服動手動腳。

她驚惶地四處去看,有人在遠處旁觀,有人指指點點,但沒有人有要上前阻止的意思,這些助長了那些小混混的囂張氣焰,其中一個抱住了她的腰往旁邊的巷子拖,她拼死掙紮,情急之下一口咬在那人胳膊上。

這一口下了死勁,幾乎不曾咬掉那人一塊肉,那個人氣急敗壞,操起酒瓶子狠狠砸在她頭上。

溫熱而黏稠的血流了一臉都是,樣子一定恐怖的很,因為那幾個小混混明顯害怕了,罵罵咧咧地走遠,她癱在地上一直哭,血混著眼淚滴在地上,只有一個路過的行人給她遞了包紙巾讓她把傷口摁住,最終爬起來,是因為有個騎自行車的中年男人在後頭吼她,“要哭邊上哭去,你占著車道,人家還騎不騎車了!”

就這樣走回家,拿毛巾擦幹血,用鑷子對著鏡子夾出砸在肉裏的玻璃碴子,也沒想著上醫院,擠完了一大管蘆薈膠堆在傷口上,在黑暗中坐了一夜,腦子裏翻來覆去轉著一個念頭:要死的話今晚就讓我死了,不死的話,誰也別想再欺負我了。

不管你信不信,有些時候腦袋上被砸那麽一下子真的讓人醍醐灌頂。

這一夜,她想透了很多很多書本和課堂上不曾交給她的道理。

有人幫當然很好,但永遠不要去指望依賴,非親非故,誰也不想惹麻煩上身,不幫是本分,幫你是情分,不幫不用去恨,該慶幸他沒有隨眾口一刀,幫了的話就要記得,要感恩。

今天的事,如果換了一個人,會像她一樣狼狽嗎,應該不會吧,他們想欺負她,而她又那麽無能,所以就被欺負了,如果她夠強呢,會把他們抽的屁滾尿流,如果她足夠強呢,秦家又能把她怎麽樣?

她需要一個目標,和一個完整的計劃。

她決定開啟路鈴。

第二天,她開始檢索資料,尋找這個城市裏任何可以提供修習武術機會的教授場館,泰拳、跆拳道、空手道、劍道、現代格鬥、中華武術,周末班,寒暑假班,場館的主頁上總是把教練吹的神乎其神,什麽根紅苗正自小投入少林門下學藝的,什麽拿過某某武術錦標賽全國冠軍的,看得人眼花繚亂。

最終選擇了一家,主頁介紹主教練當過特種兵,退伍之後給公司老板做過近十年押款的保鏢,走南闖北,曾經一個人單挑過六個路匪雲雲。

後來她才知道,很多私人做大的公司,為了避稅免除銀行高額手續費及相關財務記錄,會私自雇用退伍的特種兵帶款,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人,一杆槍,一輛車,上千萬甚至更多的現款,開車直送。

她在一個午後找到那家場館的所在地,見到了那個教練,一個中年發福的男人,腦袋有點禿,正在吃飯,外賣的豬頭肉花生米配一瓶白酒,問她是不是來報名的,周末班的費用是一年一千八,一次性繳清全款打九折,請去會計室交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