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被子(三)

  我皺著眉頭,捏了捏手湊近鼻子一聞,那股臭味隱約間還在。我轉過了頭說:“我怎麽知道,那本來應該是一條做工不錯的織錦緞被子。”

  白翌冷冷的對著那家人的窗戶說:“這個男人可能要死了……”

  我插口袋盯著他看,他回頭莫名其妙的看著我問我怎麽了。我嘿嘿笑了一下,抱著雙手說:“怎麽?想去看看了?”

  他也微微的笑了下說:“你不怕?”

  我身體往後一仰,朝他白了一眼說:“那你去,我不去。等你頂不住了再來找我幫你。”

  他無奈的搖著頭,笑道:“你想當寡婦麽?”

  我平生最討厭別人說我像女人,最討厭他拿這點當玩笑,根本就是戳我軟肋,皺著眉頭說:“你哪只耳朵聽到我答應做你老婆了?”

  他摸著下巴靠近了過來,我覺察到一絲危險氣息。他掀開我的襯衫領子看著裏面微笑著說:“我們昨天晚上不是圓房了?你人都是我的了?怎麽不是我老婆?”

  我一把推開了他,紅著臉嚷道:“看什麽看,你不是要去隔壁麽?那還傻站著幹嗎?走啊。”

  他搖了搖頭說:“現在別去,要去也要白天,這男人既然把被子扔了過來……那麽……咳咳,沒事睡吧。我幫你上藥吧,嗯?”

  我用盡所有的力氣砸了他一拳,只吼出了一句:“滾!”

  這天夜裏姓白的倒是很老實,知道再做下去我就要殘了。他很識相的早早的睡覺了,也沒看書。我洗完澡上完了藥也就躺進了被子,挨著他睡下了。白翌可能白天真的累了,睡得很死。我可以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但是因為身體很難受我怎麽都無法真正的入睡,覺得怎麽躺都不自在。到了半夜,外面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我翻了一個身,聽著雨聲終於有了困意,忍不住合上了眼皮……此時我又聽到了一聲咚,然後是細碎的低語聲,但是說的什麽內容卻怎麽都無法聽清。

  半夜,我恍惚的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還在家裏,此時的我才十來歲,父母都去上班了,只有我一個人在家。突然門外有人喊:“下雨了!下大雨了!”不知道怎麽了,我第一條件反射就是去收衣服,我連忙沖到我家陽台,發現陽台外的晾衣架上真的晾著棉被。我連忙想要去收,卻發現這些被子的顏色都特別的艷,而且無不例外的都是老式的那種織錦被。我又聽到一句下雨了!後脖子像是被人敲了一下,好似被教訓的學生一樣,我連忙去收。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自己的雙手被什麽人給拉住了。我往陽台下一看,發現被子的上面掛著一個老太婆,她的身體硬邦邦的吊在欄杆上,神情陰暗的看著我,雙手死死的抓在我的手腕上,就像一件晾著的人皮被子。我啊的一聲,從噩夢中醒了過來,長呼一口氣,原來自己在做噩夢。不過這個噩夢也太荒誕,太詭異了。我緩緩的睜開眼睛,想要下去喝杯水上個廁所,但是當我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我感覺我睡的地方有些怪,我摸了摸旁邊,發現白翌不在了。而且明明是雙人床,但此時的床感覺變窄了很多。我咦了一聲,想翻一個身體,卻咚的一聲撞到了木板一樣的東西上,我這才發現我居然躺在一口紅漆大棺材裏。我的枕頭此時已經變成了給死人墊的那種中間凹進去的枕頭,腳下也擱著一個。我發現我身上覆蓋了滿滿的一層錫箔,我厭惡得連忙拍開那些錫箔,發現身上還蓋著一條翠綠色的被子,上面繡著許多的壽字。

  就在我大腦失控的一瞬間,我感覺我的床,不對,是我的棺材動了起來,它被推了出去。隨後就聽到了遠處傳來一陣嚎啕大哭的聲音。我嚇得連忙從棺材裏往外爬,我一起身就發現周圍有很多不認識的人,他們都圍著我在哭。我心裏又怪異又覺得晦氣,此時一個中年女人奔了過來,對著我就喊媽。我心裏咒罵道:“誰是你媽啊!”

  再回頭一看,發現我居然坐在一具屍體的身上,那具屍體是一個老太婆的,身上穿著綢子的壽衣,還披著大紅色的緞子鬥篷,邊上都是鮮花和錫箔紙做的元寶。我連忙想要爬出去,但是那老太卻死死的抱住了我的腰。突然間她緊閉的雙眼一下子睜了開來,對我瞪著眼說:“不要拿走我的被子!”

  我瘋狂的叫了起來,猛的一翻感覺自己掉到了什麽地方,眼前忽然一亮,白翌打開了床頭燈,而我整個人都摔到了床下。白翌一把把我拉上了床問我:“怎麽了?叫得和殺豬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