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肉(三)

  我隱約感覺屋子有些動靜,但是渾身沒有力氣的我,就連眼也睜不開。環境很暖和,感覺是特意調控恒溫的。屋子裏時不時的會有類似攪拌的聲音,在角落裏還能聽見蟲子的爬動聲音。躺在一堆人頭之中根本別指望能睡著,只有意識渙散的癱在角落裏,我吸了好幾口氣,終於把精神集中起來。這個時候我隱約的感覺到屋子裏似乎還有什麽東西在,蠟燭有些已經燒到頭了,屋子顯得更加的暗,有些地方我看過去就是一片漆黑。就在我緊張的看著四周,突然發現東南角有兩只眼睛死死的盯著我,我肩膀一縮,本能的想要逃,但是被綁得死死的。就連移動也很困難。我看不清它是什麽東西,但是那種發著綠光的眼睛,怎麽都不像是活人的。我手上連一個自衛的武器也沒有,只有輕聲的問道:“你是什麽東西?是人是鬼?”

  問出口我才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夠客氣,萬一真的是什麽鬼怪,我用東西這樣的稱呼來叫它,不是間接在罵它不是東西麽。那雙眼睛依然死死的盯著我,絲毫沒有動過,一刹那我有一種那是兩個燈泡的感覺。就在我盯著那個東西的時候,在我的身邊窸窸窣窣的響起了些動靜,我低頭一看,連忙退後。我哆嗦的看著一只蒼白的手居然在地上劃著血字,我心裏納悶這裏哪兒來的這麽多血給他寫字?再細看就覺得那些血仿佛是從那手中慢慢流出來的一樣。我警覺的看著字,時不時的擡頭看著那雙眼睛,那只手只有手掌,或者說我只能看見手掌。

  它寫道:“我是連永郝的同學,也是第一個被殺害的人,我和你一樣,也是被抓來的。但是唯一的區別就是我已經死了,而你即將會死……”

  我咽著口水,心想那個叫連永郝的果然是變態,喪心病狂得連自己的同學也不放過。突然想到了嚴乘,果然這個世界上人心最難測啊。

  血字在黑暗中閃著詭異的光亮,特別的刺眼。它繼續寫道:“我們都是專門研究植物學和古代植物進化基因突變的學者。那個時候的連永郝是一個十分上進的人,研究所裏的領導都對他青睞有加。但是他在內心中卻十分自卑自己的出身,他的父親過去在農村養豬,後來為了連永郝才到城裏來。所以他一直感覺城裏人看不起他這個農村來的知識分子,不過他特別的孝順自己的母親。可是後來他們家發生了事情,我只知道他的母親因為尿毒症去世了,從此他就變得更加寡言孤僻,言論開始十分偏激。

  我一直認為他可以慢慢的把情緒宣泄在工作研究上,忘記喪母之痛。但是後來他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一種東西,那東西太邪惡了。他找到我,希望我和他一起研究,他說靠這個邪物可以得道成仙,長生不老。他希望能夠讓我幫助他,我對這種東西十分的畏懼,我勸他把東西交給研究所,不要搞個人主義。但是他根本不聽我的勸告,我知道這個東西的危害性,於是我警告他,如果他再私自研究我就告發他。雖然那時候在他的眼神中看到過一絲狠意,但是我並沒有在意。我認為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他最值得信任的朋友。再怎麽樣,他都不會害我。他滿口答應,說一定把那東西交給國家,由國家來研究。我便放松了警惕,其實光靠連永郝根本無法單獨研究。這個東西是惡魔的化身,本應該消失在歷史之中。但是沒想到連永郝居然騙了我,他說這個東西突然發生了異變,說他有危險。我馬上趕到這裏,但是一切都只是連永郝這個惡魔的騙局。然後……我就死了……而那些東西依然還在……”

  血字到這裏就停止了,我不安的等著接下去的字,但是那只手一動也不動。我氣都不敢喘,死死的盯著那只手,我哆嗦的問:“後來呢?那東西還在哪裏?”

  突然間水缸劇烈的震動,仿佛有什麽東西要撞開壓在上面的石頭。我張著嘴巴,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個水缸。難道那邪惡的鬼物就在那缸子裏?我再低頭想要詢問那只手的時候,突然字沒了,手也消失了。我恐慌的看著那個水缸上的石頭一點點被頂開,但是又跑不了,心跳到嗓子眼,連喊救命的力氣都沒了,只有鼻子呼著粗氣。

  這個時候從水缸裏仿佛延伸出很多的黑色霧氣,只聽見霧氣裏面傳來許多人的哭喊聲,聲聲淒厲。仿佛這個水缸是通向地獄的通道,惡鬼們都要從這水缸裏爬上來。我害怕的動都不敢動,我尋求著有什麽東西可以救我,眼看那些黑色的霧氣就要靠近我,那聲聲的哀吼仿佛就在我耳邊嘶吼一般。我無力的揮動著雙手,但是手碰到黑霧突然發生了變化,我的手變成了骷髏爪子,我再看看自己,發現我下半身都變成了血淋淋的白骨。我狂吼著,發現自己已經喊不出聲音,我的上半身也已經化成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