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爾蹬彼岸(第3/4頁)

那崔先生望著面容十分安詳的老和尚,然後對著易欣星說道:“只怕,是屬於自然死亡,不過我沒有看到他的魂魄,或者說,他的魂魄離體後沒有成型,也沒有去陰市。”

“這是怎麽回事兒?怎麽可能,魂魄離體後怎麽可能不成形?不去陰市?那他去哪兒了?”今天的驚訝實在是太多的,本來他的腦子就不怎麽靈光,現在又出了這麽一碼子的事兒,頓時有些摸不清頭腦。

那崔先生想了想後,便伸手指了指西邊的天空,然後對著易欣星說道:“那兒。”

易欣星頓時沒話了,他即使再傻也能明白崔先生的意思,其實他早該想到,只不過不敢承認,這個老和尚死亡以後,沒有去陰市,沒有留人間,就只能有一個去處了。

要說佛門弟子為何修行?是修今生麽?不,他們修的是死後,在他們的眼裏,肉體不過是一具臭皮囊而已,深修佛性,明萬般事理,得無上法者,可脫離六道輪回之苦,不沾紅塵是非地,從而爾蹬極樂彼岸。

這個老和尚,他爾蹬彼岸了,易欣星和崔先生對視著,雖然說以前也聽說過,有高僧圓寂之後成佛,但是那畢竟只出現在傳說或者聽說之中,不想今日竟然讓他們親自的遇見這種事情,實在是大開眼界。

這個老和尚的年齡已經無法考證了,因為老僧深居於此,從不出寺,連身份證都未曾有過,據說當時建國後辦身份證的時候,工作人員見這和尚的年紀實在太大,風燭殘年,看上去已經沒有多少活頭,而且此處偏僻,老和尚想犯事兒也不可能,於是便行了個方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這樣過去了,之後,也就忘記了此事,後來聽寺廟裏的人說,他們也不清楚這和尚有多大歲數,現在這間寺廟的主持對崔先生他們說,自己小的時候,這個老和尚就教過她經文,那時候,他就已經是這個樣子的了。

而上一任主持,也是這般說的,寺廟相傳,這位老僧是這間寺廟的建廟者之一,由於文革時期文獻的丟失,以及現在的僧人多半是後來出家的和尚,所以,這廟的年月也就沒人知曉了,只是那主持說,曾經聽那死去的老僧偶然提起過,這棵杏樹,就是建廟時所種,日月飛梭,年輪增長,現在此樹已經高聳挺拔,都說人間過一年,年輪長一圈,估計,只有這棵樹能知曉那高僧的年齡了吧。

和尚不同凡人,對他們來說,圓寂是一件光榮的事情,這代表著脫離苦海,步入極樂境界,更何況是如此大德,經過了漫長的年月,終於修得正果,大師是自然死亡,但由於這老和尚是此間寺廟的精神支柱,所有的僧人都是他的後生晚輩,他生前以神通或多或少的幫助過他們,現在他雖成正果,但是眾僧心中都十分不舍,在方丈的帶領下,眾僧雙手合十口呼佛號,跪倒在地拜了三拜,之後,那方丈才打點起著老僧的後事起來。

崔先生一行人,心裏面也挺敬佩這只有一面之緣的高人,於是便也跪在地上誠心行李,並且幫著寺廟開始料理後事,高僧之死,那附近的寺廟都要通知到的,還要作法事,之後才能送到火葬場,崔先生他們想要在這廟裏等到那一刻自然是不可能的,於是,忙到了晚上,三人才告辭。

出了寺廟,天色已經黑了起來,這間寺廟不屬於縣城的地段,完全屬於鄉村,所以,周圍沒有絲毫的燈火,三人到也不害怕,便慢悠悠的走著,直到那月亮從雲中露出了頭腦,淡淡的月光將這鄉下的土地渡上了一層淡淡的白色。

就像是柔和的燈,崔先生擡了擡頭,然後自言自語道:“說起來,有多久沒有見到過這麽多的星星了呢?”

另外倆人沒言語,可能他倆還是覺得這件事挺蹊蹺,那崔先生見兩人不說話,便笑著對他倆說道:“想什麽呢?”

那蔡寒冬嘆了口氣,然後說道:“那位大師曾經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沒想到,今日一見,竟是永別,說實在的,我很難受,為什麽會這樣呢?”

崔先生半邊臉微笑了一下,然後對著那蔡寒冬說道:“那是因為你空有一只眼睛,能看透因果,卻看不破人生。”

人生如苦海,能夠自然死亡不失為一種解脫,特別是以後不再進入輪回受苦,其實崔先生心裏面真的覺得這是一件好事,要說人啊,都有自己的追求,最欣喜的事情莫過於追求達成,現如今那老和尚成了正果,這也許正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沒什麽好悲傷的,況且,崔先生出於職業習慣,也怎麽都悲傷不起來,葬禮,他主持的多了,見到死人便不由自主的職業病發作,這老和尚九十以上屬於喜喪,就算是尋常人家,也要好好的操辦一番,就連紙錢都要用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