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甬道祭台(第3/4頁)

“我怎麽老覺得它在盯著我!”我小聲地跟老鐘說,“這個造像看著這麽怪異。”

老鐘似乎也有點累,借這個機會恢復一下體力。

“你知道什麽叫狴犴嗎?”老鐘問。我搖頭。

“龍生九子知道都是哪九子吧?”繼續搖頭。

“靠,你們現在學校都教些什麽東西?!”老鐘扔出來一句粗話,“民間有‘一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的說法。說是一位龍母,生了九個兒子,這九個兒子各有各的長相,脾氣和愛好也各不相同,狴犴,又名憲章,形似虎,是老七。它平生好訟,卻又有威力,獄門上部那虎頭形的裝飾便是其遺像。傳說狴犴不僅急公好義,仗義執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斷,再加上它的形象威風凜凜,因此除裝飾在獄門上外,還匍匐在官衙的大堂兩側。每當衙門長官坐堂,行政長官銜牌和肅靜回避牌的上端,便有它的形象。它虎視眈眈,環視察看,維護公堂的肅穆正氣,而且很多墓室裏也用狴犴造像鎮守墓葬,守護墓葬不被侵擾。但是好多墓葬都是用的狴犴獸像,像這樣的人身狴犴像還是第一次見,傳說有這種造像叫夜遊神,可以隨時收取闖入墓室人的性命……”

就在老鐘滔滔不絕地向我教授傳統知識的時候,我牙齒打著顫推了他一把:“別說了,它已經過來了!”

老鐘剛一轉身,他靠在門上的一塊石頭突然彈了起來,就聽見嘩啦啦一陣金鐵摩擦聲仿佛從地底裏傳來,滾雷一般奔騰不息,老鐘這才發現本來離我們大約有兩米左右的人身狴犴像突然動了起來,只見它左手持燈,右手執鉤,像火車一樣突然沖過來,一瞬間就可以看見猙獰的狴犴臉。兩個人頃刻間傻在那裏,直接後果是不消一刻我們倆就會喪生在長滿銅銹的銅鉤上。這時,老鐘猛地沖了過來狠狠地把我撞飛出去,旁邊的石壁突然一軟,上面有個石塊似的東西狠狠地拍了我一下,我一下子昏了過去。

我是被凍醒的,頭疼欲裂,睜開眼的刹那間以為自己失明了。眼前一片漆黑,耳邊寂靜無聲。我突然害怕起來,不是剛才那一下就把我拍失明了吧?老鐘呢?老鐘在哪裏?記得在暈倒之前是人身狴犴像沖我們飛奔過來的。一時間腦海裏胡思亂想,感覺身邊和四周好像有很多東西堆放在一起,摸索著拿起來一個,好像是一個略顯粗糙的圓柱體,嘗試著用手捋一捋,想辨別一下手裏的東西。誰知道隨著這一捋一個奇怪的現象發生了,好多藍色的晶瑩火花從手裏迸發出來,僅僅這一下就照亮了我的四周。

原來我沒有失明,只是環境太暗,一點光線也沒有,造成了我失明的錯覺。感覺驚慌的心稍微平復了一下,我摸索著去摸頭上的頭盔。一摸才知道,壞了。剛才那重重的一擊把頭上戴的頭盔拍碎,頭盔上的戰術手電自然也就不會亮了。發現這個情況我一下子像掉進深淵裏一樣,寒冷、饑餓都可以克服,唯獨對身邊事物的不了解會造成心理壓力成倍地增長,何況剛才還有一個會動的鎮墓夜遊神。

“老鐘頭!”我低聲輕輕地吼了一下,手腕上的對講機傳來噝噝啦啦的噪聲,一點信號也沒有。我頓時緊張起來:該不會出什麽事吧?我把手裏的圓柱物體往墻壁上一撞,又迸起點點藍火花。趁著火花可以看清楚手裏握著一根白色的樹枝。

火花,突然靈光一動,自己都快被拍傻了,我的背包裏還有幾支熒光棒呢。一把拉出熒光棒彎折,一束藍熒熒的光立刻從手裏彈出來。借著亮光我看到了四周的環境,這一看,頓時又傻在那裏。

長長的墓甬道裏全是屍首,簡直要把整個墓道給充滿,全部是白燦燦的人骨,而我手裏握著的白色圓柱體則是一只腿骨,饒是膽大,也被嚇出了膽魄。一驚之下就把腿骨和熒光棒都仍了出去,熒光棒一下就照亮了整個甬道。

這是個狹長如同走廊一樣的甬道,大約有十米左右,甬道裏全是四散的屍骨。身後是一堵嚴絲合縫的石門,我用力地又推又扛,紋絲沒動,然後拼了命地四處找機關按鈕,想打開,依然沒動,看來那個石門是從外部發動的,究竟是怎麽把我從外面拍進了這個甬道恐怕只有我出去以後才能知道了。

現在往後是不能了,那就往前吧,我提著一個用熒光棒集束做成的冷光源的火炬小心翼翼地在屍骨裏穿行著,四周全是各種姿勢的屍骨。這些人都是殺死以後被擺放在這裏的,因為他們的位置相當有順序,而且沒有掙紮過的痕跡。人殉,兩個血紅的大字浮現在腦海裏。

能用上人殉的墓葬,墓主人自然非同小可。我在腦海裏竭力搜尋著東漢時期封在新鄭周邊地區的王,想了半天也沒有頭緒。這時候腳下一軟,好像踩到一個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具武士幹屍,青銅制的頭盔護臉下是一張黑色幹枯的臉,千年以後還能看清楚緊皺萎縮的面孔,兩只空洞的黑眼孔裏似乎殺氣依然,他周身整齊地穿戴著盔甲,肌肉全部都幹縮在一起。身體半依著墓道壁,最奇怪的是身邊一個古舊的青銅匣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就在離他不遠處,另外一具幹屍也用相同的姿勢歪斜在墓道壁上,也是相同的武器。我用腳輕輕地撥弄了一下,啪啦一下竟然掉落出來一些金黃色的細長釬子,我突然想起來好像在老鐘辦公室裏的一本書上見過這些東西,好像是有關秦國的一種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