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手很黑的小子

“你們,都要死!”

老孔抖動半天,一睜開眼睛來,突然就說出這麽一句話,實在是驚人,不過更讓我震驚的,是他的聲音,老孔原先的聲線粗獷沙啞,然而現在說出來的時候,卻是另一種音調,跟一個少女的聲音差不多,陰柔、飄忽不定。

我和小魯都極為驚訝,而申重卻還是個老江湖了,他直接一屁股也坐在了老孔的對面,接過話茬來說道:“妹妹,這話兒說的倒有些過分了,我們是來幫你的,你若想不受人奴役,就跟我們好好說實話,這樣子,大家都能夠各取所需,避免不必要的爭端,你說對不對?”

申重跟老孔一本正經地說著話兒,而我則在旁邊瞧,小魯說的白衣女子,我是瞧不見的,不過卻感覺在老孔的身上,有著一股微微的白光,隨著這白光流轉,老孔的臉色變得有些扭曲了,卻還是在說著話:“我是很想解脫,但是卻不能將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你們太弱了,根本不知道他的恐怖,他想做的,是集齊九條人命,給他做血引,好煉成那把飲血劍。這還只是他的一個計劃之一,要湊足九九八十一條人命,他或許就能夠煉就傳說中的飲血飛劍,而我們,都是被他看上的劍靈之選……”

申重的眉頭一掀,低聲喝道:“他是誰?”

老孔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種奇怪的恐懼表情,說:“他?他是一個潛伏在人群之中的惡棍,他是一個褻瀆神靈的人,他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了魔鬼——不,他自己就是一個魔鬼,大魔鬼!”

申重又問:“那你要我們怎麽幫你,你想解脫麽?”

老孔搖了搖頭,語氣依舊陰柔,但是卻透露著一股失望:“你們連自己都救不了,還談什麽救我?這車間的地下,被那個人動了手腳,布下符陣,所有在這兒死去的人,都不會得到解脫,只有不斷地受著他的驅使,一直到最終融合,化在那血鋼之中,才會以另外的一種形勢真正消失——啊,他來了,我感覺到了,你們之中,有人消滅了一個被他奴役的死靈,他感受到了,你們快跑吧,早點走,或許還來得及,不然,你們也要被他血祭了的……”

這個女人嘴上說得恐怖,不過卻還是蠻善良的,竟然催促著我們離開,然而申重卻不這麽認為,我們前來此處,就是為了查明真相,至於別的,倒也沒有太多的害怕,畢竟在這幾萬人的省鋼,兇手未必還敢鋌而走險,真的重下殺手不成?

他渾身輕松,繼續盤問,然而剛剛從生死邊緣徘徊而來的小魯卻是沒有半點安全感,上前催促,申重卻並不理會他,而是跟扶乩著的老孔繼續聊著天,小心翼翼地誘導話題。

我一開始還真的沒有瞧出什麽來,然而時間一久,我便發現在老孔的身後,竟然真是一個白衣女子。

她穿著白色襯衫,藍色長褲,年紀不大,可能跟啞巴差不多,瓜子臉、麻花辮,模樣兒挺清純的,那女子就坐在那兒,嘴巴一張一合,而老孔這邊則跟申重一問一答,聊得熱切。在警告了幾次之後,她竟然也不避諱什麽,直接告訴了我們,她其實是四分廠調度室的女工,名叫做白合,去年剛剛頂替她病故的母親上崗,平日裏活計不多,過得倒也不錯,沒想到在幾天前,下班在浴室洗澡的時候,突然間就是兩眼一黑,昏死過去,結果給人裝進了模具,用鋼水燙死……

原來,鋼水泄露事故那名神秘的死者,竟然是這個叫做白合的女鬼?

雖然對她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想到羅大屌暫時沒事,我的心還是一陣跳動,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高興。這種情緒太自私了,我自然曉得,於是強忍住,沒有表達出來,而老孔作為引靈入身的鸞生媒介,則一臉怨恨地說道:“你知道他為什麽挑中我麽?”

申重搖頭說不曉得,而白合則憤憤地說道:“生辰八字!我爹最近在給我張羅婚事,便把我的生辰八字到處地散開,結果就被人盯上了——我生於農歷七月十五,那人告訴我,那一天六道出、鬼門開,孤魂野鬼遊走,是陰氣最盛的一天,那天出生的人,天生都更容易見陰,不過這還不是他要整治我的理由,更重要的,是他給我相過了面,認為我是鹹池白虎之體,作為鼎爐,最為合適……可憐我人生還沒有開端,便被那惡人給弄得生生死死,都不得安寧了……”

白合自怨自艾地說著話,在她前面的老孔淚水嘩嘩地往兩邊流了下來,小魯原先極度恐懼這個幽幽女鬼,然而聽到老孔的這一番轉述,不由得一陣嘆息,又瞧見那女孩兒飄飄忽忽,眉目精致,不由得多了幾分仰慕之意。

少年慕艾,這是正常,然而申重卻還是想要找到事情最關鍵的地方:“姑娘,你告訴我,將你們神魂拘禁起來的那個家夥,到底是誰,到底什麽身份,你快告訴我,到時候我給你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