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4頁)



  答【防抽】案只能是肯定的。現在,在她的余生,在她余下存在的時間裏,她將不得不和Stefan一樣“進食”。她將不得不……

  她跪了下去,額頭抵在墻面的一根裸木上。我不能,她想。哦,天哪,我不能,我不能的。

  她從來不是特別虔誠。但從內心深處湧起的恐懼讓她全身的每一部分都在哀求著幫助。天啊,求求你,她想。哦,求求你,求求你幫助我。她沒有祈求任何具體的東西;她還想不到那麽多。她的腦中只有:哦,天啊,求你幫幫我,求你了求你了……

  (漏行)

  她的面龐依然蒼白但美得詭異,如同從裏面被照亮的精美瓷器。她的雙眼依然籠罩著陰影,但那裏面已經有了一種決定。

  她必須找到Stefan。如果有什麽能幫她,他會知道。如果沒有……好吧,那她只會更加需要他。除了在他身邊,她不想呆在任何地方。

  她走出閣樓,小心地把門關在身後。不能讓Alaric Saltzman發現她的藏身處。她看到墻上掛著的日歷,十二月四號被劃掉了。從上個星期六到現在已經四天了。她睡了四天。

  走到門口,她面對外面的陽光畏縮了。那讓她覺得疼。盡管天空陰沉得仿佛雨雪在即,光線仍然刺痛了她的眼睛。她逼著自己離開屋子裏的安逸,然後感到呆在空曠的室外有一種廣場恐懼症般的折磨。她沿著籬笆偷偷走動,貼近樹木,隨時準備融進陰影中去。她覺得她自己就像一個影子——或者一個幽靈,穿著Honoria Fell的白色長禮服裙。她會把任何一個看見她的人嚇得失去神智。

  但她所有的小心謹慎似乎都是多此一舉。街上一個會看見她的人也沒有;鎮子像是被遺棄了一樣。她經過廢置的房屋,荒蕪的庭院,緊閉的商店。現在她看見了幾輛停在街邊的車,但它們也空無一人。

  然後她看到一個抵著天空的輪廓,停下了腳步。一個塔尖,厚重的烏雲襯托下白色的塔尖。Elena蹣跚著走近那座建築,雙腿顫抖著。她打出生起就認得這座教堂,刻在那面墻上的十字架她見過無數次。然而現在她挪動著靠近它,仿佛它是只困在籠子裏的野獸,隨時可能掙脫出來咬她一口。她把一只手按在墻上,一點一點滑向那個雕刻的符號。

  當她伸開的手指觸到十字架臂,淚水湧上她的眼眶,她的喉嚨發痛。她把手滑下去,輕柔地覆蓋住十字形的刻痕。然後她靠在墻上任憑淚水滑落。

  我不是惡魔,她想。我做了我不該做的事。我太關注自己;我從來沒有為了Matt、Bonnie和Meredith為我做的一切感謝他們。我本該多花些時間和Margaret玩,對Aunt Judith更好一些。但我不是惡魔。我不是受詛咒的。

  等她重新能看清之後,她擡頭看著這座建築。Mr. Newcastle說了些關於教堂的事。他指的是這一間嗎?

  她避開了教堂正面和大門口。有一扇側門通往二樓的唱詩班席位,她悄無聲息地溜上台階,從走廊向下看去。

  馬上她明白了街上為什麽那麽空。看起來似乎Fell’s Church的每一個人都到這兒來了,每一排的每一個座位都坐著人,後面也被站著的人擠得滿滿的。Elena盯著前面幾排,發現她認得那兒的每一張臉;他們裏有畢業班的同學,鄰居,還有Aunt Judith的朋友。Aunt Judith也在,穿著她參加Elena父母的葬禮時穿的黑色連衣裙。

  哦,我的天,Elena想著,緊緊地抓住欄杆。她太忙於看沒顧得上去聽,直到此時,Bethea牧師單調平靜的聲音才突然拼成了句子。

  “……分享我們對這個特別的女孩的回憶。”他說,走到了一邊。

  Elena毛骨悚然地看著接下來發生的事,感覺自己正坐在戲院的包廂裏。她和台上的表演毫無關系;她只是個觀眾,但她看著的卻是自己的一生。

  Mr. Carson,Sue Carson的父親,走上去談了她的事。Carson一家打從她出生就認識她。他談起了她和Sue在他們家前院一起玩耍的夏天,談起她長成了一個多麽美麗成熟的少女。他哽咽了,不得不停下來摘掉他的眼鏡拭淚。

  Sue Carson走了上去。她和Elena從小學起就不再是最親密的朋友,但她們依然保持著友好的關系。在Stefan被懷疑是殺了Mr. Tanner的兇手的日子裏,Sue是僅有幾個站在Elena這邊的女孩。但是Sue現在哭得仿佛她死了一個姐妹。

  “萬聖節之後很多人對Elena都不再友好,”她說,擦著眼睛繼續,“我知道那傷了她。但是Elena很堅強。她從不為了符合別人的看法改變自己。而我因此敬佩她,非常……”Sue的嗓音顫抖著。“當我準備參選迎新女王時,我希望自己能被選上,但我知道我不會而那也沒關系。因為如果Robert E. Lee有過女王,那就是Elena,而且我想她也會是從此以後永遠的女王,因為那就是我們紀念她的方式。將來進入我們學校的女生們也會記得她,記得她是如何堅持著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這一次Sue再也無法穩住自己的聲音,牧師幫助她回到了她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