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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用說。”

“能找到這地方,你算是走了狗屎運。”

“我知道。”

“但停車還是很痛苦。”

他們返回街上,內特其他的家具都在肖恩的皮卡上。第二個書架搬得比較快,因為他們已經熟悉路線。電視櫃雖說很重,但體積很小,上樓沒遇到任何麻煩。

二十分鐘後,他們把書桌搬進門廳,停下來換手歇息。這時有個體格健壯、滿頭黑色卷發的男人從走廊出來,他也抱著一個箱子,看見書桌說,“剛搬進來?”

“對。”內特說。他放下他那頭的書桌,伸出手,“內特・塔克。二十八號的,正在搬進來。”

“卡爾。”那個男人說。他用胳膊夾住箱子,和內特握手,“五號的,正在搬出去。”

“真的?”

卡爾點點頭,“要不是手頭緊,幾個月前我就毀約搬走了。”他環顧木板和石膏的墻壁,“搬進來六個星期我就想走。”

“是因為停車嗎?”肖恩說,“我跟他說過,停車會很麻煩。”

“停車確實麻煩,”卡爾贊同道,“但主要是因為這地方。讓人精神緊張。無論我怎麽做,就沒有覺得自在過。連一晚好覺都沒睡過。”

內特覺得胃部向下沉了幾英寸,“因為吵鬧?”

“不,只是……只是這地方讓人不自在,明白嗎?我對這兒的感覺很不好。相信風水嗎?”

內特和肖恩同時搖頭。

卡爾勉強擠出笑容,“我也不信,但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釋了。這地方就是感覺不對勁。住在這兒有點像穿錯了鞋子。就是……不對勁。”他又搖搖頭,“抱歉。這麽歡迎你真是太糟糕了。”

“不,”內特說,“寧可現在就聽見,總比自己吃苦頭強。”

卡爾聳聳肩,“住在這兒的好處當然也數不勝數。屋頂的日光涼台沒的比。往北走,那家墨西哥餐廳值得一試。路口的泰國餐廳相當不賴,記得請他們多放辣椒。”他把箱子放回手上,“祝你好運。”他走出大門。

內特和肖恩搬著書桌上二樓,轉彎上另一段台階時,肖恩說:“兄弟,還好我要回舊金山了。”

內特擡高他那頭的書桌,“怎麽說?”

“六個月後我可不想再幫你搬出去。”

“他反應過度了。有些人就是和有些地方合不來。”

“就好比你那位跑步逃出這幢樓的鄰居。”

“人家是上班遲到。”

“隨你怎麽說。”肖恩說。

蒲團搬了兩趟。他們好不容易才擡著軟乎乎的床墊爬完三段樓梯。床架是最困難的,它恰好扭曲到能讓掛鉤脫開的角度,金屬碰撞的聲音在樓梯間裏響得怕人。二樓和三樓之間的樓梯爬到一半,床架再次脫開,他們險些失手。

“感謝上帝,終於結束了。”肖恩說。他們把床架擺在公寓的正中央。

“還剩幾個箱子。”內特說。

“不是說有電梯嗎?”

“是啊,也許已經修好了。”

他們走到電梯口。門框旁是兩個短短粗粗的按鈕,撳下一個另一個就彈出來的那種。按鈕刷過好幾次油漆,邊緣的橡膠早就起了褶皺。內特嘗試轉動小號門把手,但把手一動不動。他使勁搖了搖,門在門框裏隆隆震動。

肖恩打個哈欠,“沒有電梯?”

“看來沒有。”內特把臉貼在玻璃上,擡手擋住走廊燈光。玻璃另一頭一片漆黑,說不清他在看的是電梯轎廂還是電梯井。

“是你們弄出那些聲音的?”

一個男人站在樓梯口,走廊窗戶的燈光照亮了他的半個側臉。他個子很矮,光頭,渾圓身材。

“對,”內特說,“很抱歉。”

男人點了一下頭,“你們有一位是內森・塔克先生?”

“是我。”

男人又點一下頭。“我是奧茲卡・隆美爾。”他的口音把“斯”發成“茲”,重音落在“卡”上,“我是大樓的管理員。”

“很高興認識你。”

“很高興認識你。”他機械地重復道,走到光線更充足的地方,五官變得分明。他有刷子般的濃眉和梳子似的小胡子,背心裏伸出兩條毛茸茸的胳膊,沉甸甸滿是變軟的厚實肌肉。內特估計他快六十歲了。“電梯有故障。”

“哎呀。托妮說今天應該能修好。”

“從來就沒修好過。”奧斯卡嗤之以鼻道,“我在這兒待了二十三年,十九年是管理員。電梯連一天都沒正常過。”

“隆美爾,”肖恩說,“那是……德國名字,對不對?”

奧斯卡翻個白眼,“對,我是德國人,姓隆美爾,所以我肯定是坦克司令的孫子。他姓塔克,所以肯定是汽車大王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