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相(第3/10頁)

都督府門前,沈槐和鄭暢的人馬展開了一場混戰。鄭暢領著府兵要往裏沖,沈槐率欽差衛隊和都督府守兵死守。府門前幾百個人戰在一處,只見刀劍相撞,血肉橫飛,這些平日裏親如兄弟的同袍,今夜真是同室操戈,手足相殘。漆黑的夜幕前,銀白的月光下,眨眼間便是猩紅遍地,好一幕慘烈悲壯的場面。

沈槐身先士卒,沖在最前面,劍鋒閃耀之處,敵兵紛紛倒地,他殺開一條血路,直奔鄭暢而去。他與鄭暢本是同僚,但私底下各為其主,平日裏就面和心不和,互相提防,今天更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鄭暢見沈槐殺來,也不親自迎戰,仗著自己人多,指揮兵士重重疊疊圍在身前,沈槐一時竟無法殺入這個密集的人肉陣中。

正在焦急之中,沈槐忽覺身邊卷起一陣疾風。與袁從英同戰幾場,沈槐已能辨出這獨一無二的速度和氣勢,便知是他趕到,頓覺心中勇氣倍增。果然,若耶劍一路掃落紛紛血雨,袁從英刹那間便殺到沈槐近旁。

沈槐大喜,朝他狂喊:“從英兄,你來了!”

袁從英大聲喝道:“擒賊擒王,誰是主將?”

沈槐舉劍指向鄭暢:“就是他!”

袁從英道聲:“知道!”劍鋒一橫,搓步蓄勢,整個人便如離弦之箭,直飛入鄭暢身前的人肉陣中。若耶劍左右翻飛,砍瓜切菜一般,他的身後頓現一道血河。鄭暢哪裏見過這個陣勢,知道這個惡煞般的人物是沖自己而來,眨眼間擋在面前的兵卒俱已倒地,趕緊撥轉馬頭要跑,眼前忽然一道白光,他大張著嘴卻再也喊不出聲。頭顱已被袁從英提在手中。

袁從英高高舉起鄭暢的人頭,朝激戰中的人群斷喝道:“鄭暢是反賊!爾等不要再為他送命!放下武器者免死!”他的聲音依然嘶啞,臉色也很蒼白,但神情傲然,氣勢逼人,獨立於兩隊陣前,真宛如威風凜凜的戰神一般。

沈槐雖和袁從英並肩作戰過,但也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般模樣,竟被震懾得心神蕩漾,渾身上下熱血沸騰,不由從心底裏發出贊嘆。鄭暢的兵卒則個個面面相覷,猶豫中不自覺地放下了手中的刀劍,他們本就不願與同袍為敵,更怕背負造反的罪名,如今主將被殺,投降便是最佳選擇,有生機誰都不想求死。

沈槐見此情景,立即來到袁從英的身邊,高聲喝道:“諸位弟兄,陳松濤、鄭暢意欲謀反,聖上派來的欽差大人已下令將二人查辦。現陳松濤就縛,鄭暢授首,我沈槐保證,只要弟兄們棄暗投明,欽差大人一定會對大家既往不咎,有功者還另有封賞!”

這番話說出,再無人遲疑,眾人齊聲高呼:“我們願聽沈將軍號令!”一場血雨腥風的慘烈戰鬥就此結束。

都督府正堂前,狄仁傑等眾人抻著脖子等待戰訊,只聽到外面一片混亂後安靜下來,緊接著沈槐渾身血紅地跑進來,興奮地向眾人抱拳,高聲道:“眾位大人,鄭暢授首,叛軍投降了!”

“太好了!”張昌宗喜上眉梢。

吳知非頷首道:“袁將軍、沈將軍辛苦了!”

狄仁傑凝神端詳緊跟在沈槐身後的袁從英,見他行動如常,身上那套狄景暉的錦袍也只潑濺上不多的血跡,這才大大地松了口氣,心中湧起千言萬語,又不知從何說起。正自躊躇,只聽張昌宗冷言冷語道:“袁從英,你未得本欽差命令就擅殺朝中大將,這可是大罪!”

狄仁傑一聽這話,氣得胸中怒火翻滾,知道張昌宗是怨恨袁從英對他的輕慢,故意找茬,正要好好說幾句教訓下張昌宗,就聽袁從英淡淡地答道:“原來你不想他死,早說啊。那你就把他的腦袋裝回去吧。”他的右手中還提著鄭暢的人頭,此刻擡手一甩,一顆血肉模糊的腦袋往張昌宗的身上直飛過去。

張昌宗大駭,倒退幾步,腳下一絆跌坐在地上。鄭暢的人頭剛剛好落在他的懷裏,張昌宗俊臉煞白,兩手亂舞將人頭抖落到地上,吳知非趕緊湊上去將他扶起來,嘴裏念叨著:“欽差大人,您沒事吧。袁將軍,你這玩笑開得也……”沈槐強忍著笑,把人頭撿起來遞給旁邊的兵卒。

張昌宗受驚不小,一時說不出話來。袁從英就像什麽都沒看見,轉身來到狄仁傑面前,低著頭問了句:“大人,沈槐把我的話帶給您了嗎?”

狄仁傑呆了呆,才想起沈槐在恨英山莊對自己說的那四個字,忙道:“子夜悲泣,是這句話嗎?從英,沈槐告訴我了。”

袁從英低聲道:“您知道我的意思。”

“當然。”狄仁傑道,“子夜悲泣,從英,你是向我暗示你把韓斌藏在藍玉觀的山洞之中,對嗎?你我就是在那裏過夜時,聽到孩子的哭聲。”

“您去過藍玉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