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對質(第3/9頁)

吳知非遲疑著道:“狄大人,景暉是我的好朋友,這五年來我和他交往頗歡,對他的為人也有一定的了解。坦白說,他在恨英山莊和藍玉觀這兩個案子裏面究竟做了什麽,下官認為很不好說。景暉絕不是一個邪惡之徒,但他做事情太過大膽不計後果,我擔心他被人利用了。”

狄仁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此刻也並不想為狄景暉開脫。恨英山莊的案子老夫心中已經有底,藍玉觀目前還是疑竇頗多。但老夫深信,只要有機會與景暉當面交談,就一定能夠問出事情的全部真相。只可恨陳松濤卑劣地將景暉收入監中,隔斷了我與他的聯系。另外,藍玉觀案件還有一個重要的線索,就是小孩子韓斌,我也是昨天剛剛得知,韓斌被從英所救,並保護了起來。可是……就在今天淩晨,我發現城東土地廟大火,附近還有官兵與人搏殺的痕跡。如果我所料不錯,那應該是陳松濤派出的人馬,與從英發生了遭遇戰。”

吳知非驚訝道:“我說怎麽昨天夜間,大都督府有異常的兵馬調動,還聽說城東的土地廟著了火,原來是這樣……這麽說來,袁將軍的處境恐怕很危險。今天陳松濤已下令全城搜索一個帶著小孩的年輕男子,還要格殺勿論。”

“這個陳松濤,該殺!”狄仁傑從牙齒縫裏擠出這句話來,雙眼怒火爆燃。他看看吳知非,語氣鄭重地道:“吳司馬,雖然陳秋月向我袒露了五年前的事情,但要她去作證揭發自己的父親,恐怕是不可能的。而今,狄景暉便是五年前事件的重要知情人。陳松濤現在的所作所為,目的就是要阻止景暉揭露五年前的罪行。所以我認為,如果想在五年前的案件上求得突破,同時徹底查清藍玉觀的案子,狄景暉都是最關鍵的人證。今天我之所以傳遞書信引出吳司馬,目的非常簡單,就是要請吳司馬助我一臂之力,共戰陳松濤,把你我都關心的案件,包括五年前的和現在的,全都搞得清清楚楚,讓無辜之人得到解脫,也將有罪之人繩之以法!”

吳知非正色道:“下官完全同意狄大人的見解。事實上,下官在來狄府之前,就已經吩咐沈槐設法營救狄景暉。沈槐目前正在謀劃。陳松濤的手中幾乎握有並州全部的兵馬調動之權,我們歷時五年,雖然逐漸培植了一些自己的人馬,但畢竟人少勢孤,行事仍需非常小心,萬一打草驚蛇,恐怕陳松濤會狗急跳墻。今天我來這裏,就暗中將監視您府邸的兵卒調換成了我的人手,否則你我的會晤,早被陳松濤知悉了。”

狄仁傑點頭道:“老夫相信沈槐的能力,他一定能找到妥當的辦法救出景暉。”說到這裏,又微微一笑道,“其實,老夫也是從沈將軍這些天的行動中,才推斷出內衛在並州的這個結論。”

“哦?”吳知非一臉茫然。

狄仁傑理了理胡須,解釋道:“老夫剛才說了,自從踏上並州的土地,老夫便處處受制於人,時時面臨各種威脅。但是老夫也發現,一直有一股勢力在想方設法地幫助老夫,沈槐,便是這股勢力的代表。一開始,沈槐就主動提供了許多和藍玉觀有關的線索,包括韓銳、韓斌兄弟的情況,都是由他之口說出。也是沈槐,與從英夜探藍玉觀,發現了道眾被殺害的慘況。後來,還是沈槐,幫助我們把並州半年來發生的一些怪事同藍玉觀聯系了起來。坦白說,從一開始我就對沈槐的真實身份產生了懷疑,作為並州折沖府的主將之一,他的行為明顯地與陳松濤的意圖大相徑庭,他還很主動地博取了從英的好感,他的種種表現都非同一般。我也曾經懷疑過,他是在以旁敲側擊的方式,將我們引入藍玉觀事件,並且通過取得我和從英的信任來掌握我們的動態。因此,當從英搬離我府,景暉又被引到藍玉觀的時候,我讓沈槐去解救景暉,其實是下了一個大大的賭注!當時的情景下,我也確實別無選擇,但我是在拿我兒子的命來賭啊……”

狄仁傑停了片刻,平復了下心情,才繼續道:“萬幸沈槐還是與從英聯手救下了景暉,雖然陳松濤搶先一步截走了景暉,但這恰恰說明了,沈槐確實與陳松濤不同路,否則陳松濤就不必如此大費周章,而從英和景暉也會遭遇到更大的危險,甚至將面臨死亡。因此我斷定,沈槐所代表的,恰恰是與陳松濤針鋒相對的另一股勢力。那麽,這股勢力究竟是什麽呢?幾天前,我曾因沈槐的洛陽口音,詢問他是否洛陽人士,何時來的並州,他回答說,自己是五年前從羽林衛中被派到並州折沖府的。

“想起了這番話,我便立即聯系上了離開並州前查閱档案時所發現的狀況。我馬上想到,沈槐也是五年前被派往並州的那批官員中的一個,而且還是來自於皇帝親率的羽林衛,難道說,這股勢力來自於皇帝?對此我還不敢立即確認。但接下去與陳秋月的對話,終於完全肯定了我的推斷。很顯然,五年前魏王的這場陰謀,皇帝並不是一無所知的。她從朝廷調派了若幹官員到並州,就是為了暗中調查事情的真相,沈槐便是其中之一。那麽,能夠肩負皇帝如此機密任務的,除了她最信賴的內衛,又能是什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