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四個受害者?

“喂,鬼叔,你是要盯著屏幕看多久呀?”我又嚇了一跳,這才意識到身後還站著一個大活人—薇奇這個賬號原本的、真正的主人。我不好意思地松開了鍵盤跟鼠標,撓了撓頭,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Vicky伸了個懶腰:“一直站在你後面,累死我啦!不過也挺好的,今晚團滅得那麽快,你看現在都十二點了,要是打到二階,墨鱗星君的衣服變成黑色,拿著龍牙劍,起碼到一點呢!”我嘿嘿傻笑:“沒錯,真的是辛苦你了,明天請你吃飯,啊不,現在就請你吃消夜吧,樓下就有,吃完送你回家。” Vicky嘻嘻笑道:“不用啦,我不吃了,你也不用送我回家了,我打車就行。”我摸了摸耳根:“不好吧?那麽晚了。” Vicky揮了揮手:“沒事,你不是也喝了酒嗎,最近查酒駕可嚴呢。你送我到樓下就行,對了,說起酒……”我瞄了一眼餐桌上,酒瓶子已經空了,但醒酒器裏還有不少,我玩遊戲太投入,也不知道Vicky是什麽時候倒進去的。反正開了也不能留,當然要喝光。我拿著酒杯,跟Vicky一起走到餐桌邊,然後給兩個杯子都加了酒。我舉起剛才握鼠標握得有點麻痹的右手,跟她碰了一下杯:“謝謝你的賬號。” Vicky搖晃著酒杯:“鬼叔,客氣什麽,不過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哦,星期六晚上九點。”我嘿嘿一笑:“歡樂海岸,JUICY酒吧。”我當然記得她要我約坦爺的事情,雖然有點棘手,但也不是辦不到的。杯子裏的紅酒散發出醉人的香氣,不得不說,唐雙對於紅酒的品位確實不錯。這酒不知道哪裏可以買到,要不我還是多買一瓶,等下次跟唐雙一起喝吧。嘀嘀—當我意識到這是什麽聲音時,為時已晚。離我不到五米的公寓房門,被人推開了。唐雙手裏提著裝消夜用的透明塑料盒,笑容滿面地看著我。我住的公寓用的是電子門鎖,唐雙作為我的女朋友,當然知道密碼,也錄了開鎖的指紋。她臉上的笑冷卻了。換成她的視角,看到五米開外,跟她還處在冷戰期的男朋友,拿著她的紅酒,跟一個穿著熱褲、臉頰緋紅的女人正在舉杯暢飲,雙眼含笑…… Vicky看了一下唐雙,聲音裏滿是難以置信:“墨鱗星君?”唐雙卻沒有理她,也沒有理放下酒杯、準備向她走去的我。她一邊關上門,一邊禮貌地說:“抱歉,打擾了。”在我跑到門口的前一秒,房門被迅速、堅決地關上了。深夜,“砰”的一聲巨響,在這個復式公寓裏回蕩。我腦海裏想起的是剛才在龍淵地宮裏,墨鱗星君開戰之前,亭台樓閣全部在地震中倒塌的場景。現在,這一整棟公寓樓,也在我的絕望中戰栗。我這是要完蛋的節奏……接下來的幾天裏,我覺得最幸運的事情,是有Bryan布置的那三萬字的體驗報告可以忙,這樣一來,我才可以不用去想跟唐雙的事。當然,稍微閑下來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會去找她。理所當然的,她把我的微信拉黑了。電話也打不通,估計被屏蔽了。找她的助理Stacy,找大只佬Tommy,他們總算沒有拉黑屏蔽我,但是對於我的問詢、求情,回答卻一律是—無可奉告。肯定是唐雙交代過他們。我甚至絕望到去找甜爺,結果,除了被她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之外,什麽有用的信息都沒得到。等到周五下午,我終於搞完了三萬字的體驗報告,文字優美,內容翔實,配上一大堆精美的圖標,交給了Bryan。這個想看我笑話的劇情策劃組臨時負責人,對於我這一份報告也說不出什麽話來。他皮笑肉不笑地招呼大家來看:“你們學習一下,坦爺介紹進來的新同事,就是厲害啊。”在這一群人裏面,只有Vicky偷偷朝我擠眼睛。我知道她的意思,我該兌現諾言,幫忙去約坦爺了。那個酒吧人不多,環境比較私密,適合聊天、表白、談戀愛。也幸好我是個業余寫小說的,換了別人,還真不知道怎麽把坦爺騙出來。我先是搞定了我的真愛粉Moota殿,說我失戀了,這倒是真話,想讓坦爺來安慰我一下,不想有妹子在場,不然哭出來就太難看了。 Moota殿幾乎是下命令似的,讓坦爺一定單獨赴約。我一邊由衷地感謝Moota殿,一邊內心有愧,想著要是等《雪山》開拍,一定要跟強導爭取個女配角讓她來演。就算強導要求潛規則,也讓他沖著我來就好。到了星期六晚上八點半,我提前到了JUICY,點了一杯麥卡倫。酒保小哥問是要加水還是加冰,我回答:“凈飲。”凈飲,凈化……最近兩天,我耳邊常常沒來由地響起一句話:“吾將凈化爾等。”我無奈地揮了揮手,想要把這個可笑的念頭,一句遊戲裏的對白,徹底趕出腦海。等會兒兩個正主到了,我跟Vicky商量好說是巧遇,都是同事一起喝吧,然後我趁坦爺不注意,借尿遁,偷偷溜。我的打算,是直接從福田口岸過香港,去找唐雙“箍煲”(廣東語“嘗試挽回破碎戀情”的意思)。麥卡倫喝到第二杯,已經是20∶50。坦爺還沒到,這不奇怪。可是Vicky半小時前就說出門了,怎麽現在還沒到?不應該啊,她期待了那麽久的事情。這麽想著,我掏出手機,打了她的電話。沒人接聽。我剛要掛掉的時候,電話卻突然被接起來。然後,是一聲慘叫,像是根帶血的鋼針從人的喉嚨裏迸發出來:“啊!”是Vicky的聲音!我著急地朝手機裏吼:“Vicky!Vicky!怎麽啦?”那邊卻是長久的沉默,我閉上眼睛,緊緊捂住左耳,試圖從右耳的手機裏聽到對面的動靜。手機裏,似乎有人嘆了口氣,但在這喧鬧的酒吧裏,聽得並不真切。然後,手機就被掛斷了。我看了一眼屏幕,確實是對方掛斷的。有人掛斷了電話,是Vicky,還是別的誰?我深呼吸了幾口氣,試圖想明白現在應該怎麽辦。報警?去她家看看?三秒鐘後,我決定,這兩件事都要做。我趕緊埋了單,急匆匆就往酒吧外面走,卻“砰”的一聲撞到了一個人身上。“鬼叔,去哪?”我擡起頭來一看,卻是坦爺,紮著他標志性的小辮子,穿著一件經典的梅花紅色中國隊運動外套。我來不及想那麽多,拖著他就往外走:“去Vicky家。”坦爺根本搞不清狀況:“Vicky?你們組的Vicky嗎?去她家幹什麽,你不是說分手了要我來陪你喝酒,啊,難道跟你分手的就是她?”我著急道:“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路上說。”坦爺卻不願意了,他紮了一個馬步站穩,又拿掉我抓著他的手:“鬼叔,先說清楚再走。”我沒辦法,只好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交代道:“坦爺,今晚我把你騙出來是給Vicky慶祝生日的,結果她沒來,我就打電話去催,電話裏聽到一聲慘叫,很不對勁,所以我現在要去她家裏。”這本來是特別復雜的一件事情,但坦爺不愧是一個月入四五億的遊戲的制作人,馬上弄清楚了其中邏輯。他眉頭一皺,有點不開心的樣子,我剛想說要不我自己去算了,他卻從兜裏摸出一串車鑰匙:“我來開車,可能會快一點。”十分鐘後我發現,何止是快一點,是快很多點。我認識坦爺的半個月裏,總結出他是個表裏不一的人,空有朋克造型:發型、花臂、摩托車外套,但性格卻是沉著、沉穩,甚至沉悶。但在他踩下油門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錯了。沉穩什麽的,只是體現在工作上。在開車這一方面,Tristan,坦爺,就是個朋克啊!先說他的車,是一輛剪刀門的SLS AMG,估計要三四百萬。我剛坐到副駕駛,坦爺就來了一句:“綁好安全帶,我開車有點快。”我先是不以為然,但是,在發動汽車的那一刻,坦爺的眼神變了,變得非常銳利。馬達強烈地轟鳴,我的後背像給人用力推了一把,然後就是狂飆啊!我深呼吸了幾口,盡量穩住情緒,然後在微信上找了組裏一個跟Vicky要好的妹子,先問了Vicky的具體住址,然後開了導航。再接著,我又打110報警,說有可能是命案,一定要盡快趕到。本想再打個電話給我的上線梁Sir,但因為摘星錄OL的制作人就在我旁邊,我不能暴露自己是臥底這件事,所以我改用發短信的方式,跟梁Sir匯報了情況。第一句就是:“第四個受害者可能出現了。”是的,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但我就是有一種直覺,Vicky目前遭受的危險境地,跟之前三個受害者是一樣的,而且跟摘星錄OL這個該死的遊戲,脫不了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