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油把佬(第3/7頁)

此後,當地農民中,即使是有膽量的人,也至多為盜墓賊流流粗汗,當當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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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苦力輪流挖,挖到深夜,尚不見墓。快要到天亮的時候,就停工了,將那挖出的土再次填入,並將那山包弄得跟過去的模樣差不多,再回到城裏。夜裏再去,將那弄酥的土重新扔出,繼續挖那堅硬的被塵封了千年的土。那土已經很瓷實了,必須用鎬,才能啃下一星半點。大行們很高興,因為越是這樣,越意味著沒被人盜過,雖然吃力,雖然慢,雖然有可能被警方發現而設伏的危險,但這種地方,只要能撈上一把,後輩子的吃穿就不用愁了。當然,大行想到的還是盡快能還上那高利貸。一路上,王紀老是談那些被摘去了器官的毀約者。大行分明聽出了他話裏的威脅成分。一想那事,頭就大了。

王紀安排能與掘墳的當地農民在白天為他們放哨,看看有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行動。若有異樣,他們就只好忍疼割愛了。好在一連幾天,這兒都很少來人,即使有人過來,也沒人詫異那些新土,因為當地農民墊圈都來這兒挖土。那位後來犯事的農民就是在挖土時挖到那漢代的熨鬥的。――沒人在乎哪個土包上出現了新土。再加上臨晨收工時,大行們總要安排農民將一些浮土撒在掘出後復填入的新土上面,不細瞅,你甚至看不出明顯的挖掘痕跡。

一連幹了六天,終於見到了墓壁。油把佬很高興,根據經驗,這次他們找到了一個肥窩子。但他們沒有想到,這窩子的出現,會令他們哭笑不得。

事情並不像人們傳說的那樣,即按那油把佬算出的範圍掘下去,到那地方,他只消一腳,就能揣開墓門。

這次,他們沒有發現墓門。

他們發現,那墓竟然是被某種東西澆築而成的。說不清那是啥東西,但肯定不是混凝土。按油把佬的說,那是用牛血――或是人血――夾以石灰、谷糠、糯米湯等諸物,混澆後,再進行了錘砸夯杵而成,硬逾鋼鐵。選個力氣最大的農民,掄圓了鎬,砸下去,也只能在那墓壁上咬出一個白點兒,可怕的是,那白點兒甚至顯得更硬了。

真邪了。

他們用微波電阻儀進行了檢測,竟然發現,墓中有許多種不同電阻的的物件,其豐富程度,超過了他們的想象。

從見到墓壁的那夜,六個農民輪流掄那鐵鎬,揮了一夜的汗,卻沒有咬下核桃大的一塊,只是那接觸鎬頭的所在凹了一些,但誰都可能看出,那凹處,也許會成為將來最難咬的所在。因為,或是牛血谷糠或是別的不明神秘之物,令那墓壁顯得堅硬而富有彈性。要是能拉來電的話,他們或許可以用電鉆或是電錘咬出一個缺口,但這兒離村莊很遠。當然,即使是很容易拉電的話,他們也不會傻到送貨上門去自投羅網的地步。

據油把佬說,市裏的文物局在村裏安排了幾個文物巡視員,每月發五十元補助。別的農民倒沒啥,事不管己,高高掛起,但要是叫文物巡視員覺察了,人家一報案,公安局馬上就會聞訊而來。

在農民掄鎬的聲響中,三個“老板”擰著眉頭,束手無策。

那無奈而沉悶的聲音響到臨晨時,大行們安排農民再將那掘出的土填入墓中。他們已經掘了幾十次,又填了幾十次。一次比一次更接近希望,但這次,他們都顯得很沉重。

王紀說,我明天打個電話,叫那邊快遞些無聲炸藥來。那玩藝聲音不大,只有悶悶的一聲,別人聽到,也不會太在意的。

油把佬嘆道,只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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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想不到,那掄鎬聲竟真的驚動了文物巡視員。後來,大行認為是天意。本來,沒人在乎那種聲響的,當地有一種叫搗地鬼的生靈,一入夜,就會搗地。人們就會聽到一種嗵嗵的聲音。許多時候,這種聲音每夜都有。日久了,人們也會將那鐵鎬的沉響當成搗地鬼。

但據說那夜,那文物巡視員偏偏警覺了。次日一大早,他就去巡視。他發現了被掘過的墓包,更發現了那幾個農民在臨走前撒下的幾泡尿。那濕濕的尿跡提醒他:有人剛盜過墓。

他一報案,警車馬上就上了山。車上還坐著文物局的人。他們也懶得先破案,一商量,審報市上同意,找來炸藥。幾聲巨響之後,他們便發現了一個世界。

這成為涼州歷史上最輝煌的一次考古發現。

據說,那是一個西夏國師的墓。文化專家取出了一套用紫檀木雕成並包以金皮的車馬儀仗,共有四十九個金光閃閃的人――後來,聽王紀說,每個至少價值百萬美金;還有大量的金銀物件,還有穿著金褸玉衣至今仍沒有毀壞的肉身,還有數以百計的西夏物品和大量的西夏文書。王紀說,那西夏文書更是價值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