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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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餐廳,竇警長與白秋成在喝著咖啡。

白秋成說:“王大頂跑了,對您來說是件好事,當然,對我也是。”

竇警長說:“沒錯,他一跑,已讓大家對陳佳影的判斷更偏於反向。”

白秋成湊前些身子說:“野間本就是被迫押注,又一次一次對她言聽計從,其實心裏比你我都忐忑。所以殺了陳佳影,一切豁然開朗。”

竇警長搖搖頭說:“別這麽說,我們是營救日下大佐。”

白秋成笑了笑說:“只要成功,事後也無須多加解釋。”

竇警長說:“到現在這當口一切都變簡單了,搶在陸黛玲之前找到李佐,萬事大吉。幹掉陳佳影,救出日下大佐,你我可以理直氣壯接過這任務,誰也別再廢話。”

白秋成說:“王大頂失聯之前,還像回事兒似的封了陸黛玲的路。”

竇警長說:“有便宜賺就一定有遺憾,王大頂的人頭只能記下了。”

這時,服務生抱著水罐走近說:“竇警長、白警官,蒸餾水灌好了。”

白秋成說句“謝謝”,接過服務生的水罐。

在賭場裏,老猶太興奮地從木條箱中抽出一瓶白酒,說:“伏特加、紅酒,對抗的時候大家就顧著水和食物,都沒心情享用它們。”

喬治白說:“老猶太,你有那麽開心嗎?亞細亞號已經開走了,我倆只能祈禱外事機構能來保人。但他們即便擺出最強硬的姿態,也不會要求連你一起帶走,否則日本佬馬上就能明白你是一個意義非凡的人,然後結局只有兩個,要麽終身禁錮在日本人的實驗室裏,要麽死。”

老猶太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句中國諺語能讓人活明白,如果結局只剩這兩個,我就選擇後者。懦弱一輩子,總得豪氣一回。”

陳敏章與陳敏正小聲嘀咕著。陳敏章說:“陳佳影劫持日下步,放王大頂出去搶錢,那圈我們上來幹嗎?真的是陪綁嗎?”

陳敏正說:“管她呢,反正被拎上來,至少不會在地下室被打死。”

巴布洛夫帶著諾爾曼從邊上湊來說:“你們還沒明白嗎?布爾什維克才能為肩負的責任不惜性命,我敢跟你打賭,陳佳影是中共的人。”

陳敏章一驚說:“她真的是……”

巴布洛夫低聲說:“我左思右想,找不出別的解釋,王大頂出去不是搶錢,而是阻止錢款成為綁架南京投靠納粹和日本的繩索。”

陳敏章說:“那她成功,我倆不就露餡了?我去,剛幫她騙了日本人。”

巴布洛夫說:“這就是她把大家弄上來的原因,一旦出現最壞局面,那倆納粹就是人質。”

瑞恩、喬治白、老猶太抱著酒箱走過來。

瑞恩放下酒箱說:“來吧,朋友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暢飲。”

巴布洛夫說:“是朋友的話就一條心,看好那兩個納粹。”

巴布洛夫看向在賭場另一邊悶悶不樂的該隱和沃納。

喬治白低聲對巴布洛夫說:“灌翻他們,多省事。”

在賭場的套間裏,日下步擡頭看了陳佳影一眼,說:“這些家夥湊在一起,應能很快推測出政治獻金一事目前的狀況。”

陳佳影說:“我知道你擔憂什麽,路德維希來了,蘇方、美方也會派人來,屏蔽他們跟那些家夥接觸難以持久。早晚都會見面,早晚紙包不住火,而且一旦各方哄搶,猶太人就會驚覺,從而隱匿掉那筆巨款。”

日下步疑惑地看著陳佳影。陳佳影說:“關他們上來不是為了永久屏蔽,而是要拖延出一個時間差,先於各方勢力搶錢的時間差,我們已經在行動了,不是嗎?只要搶先得手,您擔憂的一切都不會出現。”

日下步說:“但你們若是敵人,那結果正好相反。我不可能杜絕這樣的猜測,因為王大頂已經失聯了。”

2

竇警長邊上樓梯邊說:“我再復述一遍,進到賭場後我貼墻隱蔽,你敲門,就當是一個人送水。大佐的位置正對房門,你進門後,俯身放下水罐,並就勢將日下大佐連人帶椅扳倒。然後,我會讓陳佳影一槍斃命。”

白秋成點點頭說:“我會配合好您的。”

賭場包間裏,陳氏兄弟、蘇聯夫婦、喬治白與瑞恩把沃納和該隱緊緊摁住給兩人嘴裏灌著白酒,老猶太一瓶接一瓶地開著瓶塞。

喬治白對該隱說:“讓你倆上來就是為了蒙蔽大家對嗎?你們肯定來人了,路德維希會長?然後德日雙方靜悄悄談判怎麽瓜分那筆巨款。”

陳敏章接話說:“你倆跟陳佳影暗中合夥了對不對?”

該隱說:“怎麽可能?陳佳影,她劫持了日下步,她肯定是共產黨,她跟納粹合作?”

野間帶著路德維希從樓梯間處往回走,那警監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