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琪 2016年2月14日 星期日(第2/3頁)

“我有工作要做。”

“你有權享受假期。”

我翻了個白眼。“什麽破假期。”我坐在他旁邊,身上還穿著大衣,我把它裹得更緊了一點,丹尼爾起身點燃壁爐,橘紅色的火焰愜意地翩翩起舞,溫暖的琥珀色光芒驅散了灰色的暗影,整個房間的面貌為之一變,看起來不那麽令人討厭了。

我們小時候總想知道這些度假公寓的裏面是什麽樣子的,你一直更喜歡鎮子的這一側,還有這邊的老碼頭,你覺得碼頭上的破舊木板和生銹的金屬條就像老去的電影明星,年衰色弛卻依然美麗,那裏象征著對往事的懷戀:愛德華時代的遊客、戴草帽的男人、穿及踝長裙的女人,斜撐著褶皺遮陽傘,優雅地穿梭來去。你在老碼頭看到了浪漫,我看到的卻只有醜陋。

丹尼爾拿起我的手,輕輕地揉搓著。“你的手真涼,弗蘭琪,你還好嗎?”

“我很好。我只是想到了索菲。”

他握緊我的手,突然非常認真地看著我。“別走,求你,留下來,至少再待幾天,我……”他尷尬地吞了吞口水,臉紅了,“我需要你。”

“我不知道……”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他說,聲音越來越高,“把這些東西寄給你的人,顯然想把你趕走,因為他們知道我們正在接近真相。”

我苦笑起來:“可我們沒有。我們根本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什麽都沒探聽到,已經過去許多年了,我想我們應該放下,繼續各自的生活。”

他靠過來一點,我們的膝蓋碰在一起,我感到一股欲望之火不受控制地升騰而起,他仍然握著我的手,他的臉距離我的臉只有幾英寸,我能聞到他嘴裏的薄荷味和身上的麝香香水味,像暖熱的葡萄酒,我渴望撫摸他、親吻他,但我不敢,現在不是時候。

“你應該留在這裏,讓那些人不安,弗蘭琪,你必須明白這一點。再給我幾天時間,好嗎?”

“假如我有危險怎麽辦?”

他的語氣變溫和了:“你在公寓裏很安全,而且還有我在。”

“這座房子又大又空,這一帶也很偏僻,連個人影都沒有,孤零零的,我很孤單。”

“有一家人住在樓下。”

“我從來沒見過他們,除了昨天那個老太太,還有晚上聽到的孩子哭聲。”

“他們很可能經常不在家,就像你一樣。至少你知道他們也住在這裏,你並不完全孤單。”

“哎呀,真是謝謝你。”我譏諷道,他當然覺得無所謂,他可以回家找他的女朋友,晚上有人給他暖床。

我真想回伊斯靈頓,回到正常的狀態,再也不去考慮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立刻開始忙碌的工作,籌劃新酒店的開業。然而,我答應過邁克,同意他在我家待到周末,這意味著假如現在回去,我將不得不面對他,這實在有點尷尬,而且我的決心也有可能動搖,甚至與他舊情復燃,重新拾起那段沒有前途的關系……邁克說得對,我是膽小鬼,不敢面對他,想到這裏,我覺得自己別無選擇,只能待在這裏。

老實說,我留下來還有別的動機,現在我知道你哥哥有了女朋友,如果我這時候走掉,那就意味著要永遠和丹尼爾說再見了。

他勸誘道:“你說你星期三會跟我一起去警察局,現在還是那個王八蛋警察負責這個案子,你還記得他嗎?霍爾茲沃思警督。”

“就是她剛剛失蹤時找我們問話的那個?”

他點點頭,“當然,那時他還不是警督。”

霍爾茲沃思,我記得很清楚:高個子,相貌英俊,兩只眼睛的顏色不一樣,他調查了我們每個人,有針對性地盤問我們——直到他們找到了你的鞋,警察才放松了調查,好吧,是其他警察放松了調查,霍爾茲沃思警長除外。有一次我回到家,發現他在廚房和我媽媽喝茶,他一看到我眼睛就亮了起來,足足審問了我一個小時:你離開夜總會時,我在哪裏?我最後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是幾點?哪些人對你有意見?這些問題他過去就問過我無數遍,我發現他向鎮上的其他人也提出過同樣的問題,包括我父母。過了幾周,上司命令他停止調查,案件不了了之,直到現在。

“他像一條追逐骨頭的狗,他似乎希望索菲是被謀殺的,好像這樣調查起來就能更有樂趣似的。”

“但他的推測是對的,不是嗎?”丹尼爾幽幽地說。

我吞了吞口水,喉嚨火辣辣的,“我們怎麽知道,你告訴他你的懷疑了嗎?”

他搖搖頭。“不……還沒有,但我現在覺得應該告訴他,尤其是你還收到了這些威脅性的信件,要不,我們星期三去警察局的時候順便和他談談?”

我渾身僵硬。一想到警察要介入這件事,我就不知所措,他們總是讓我煩躁不安,我更加意識到,現在還不能走,不能讓丹尼爾獨自面對,我欠他的,我必須留下來,他希望我能陪著他,不是米婭——是我,這一定意味著什麽,對不對,索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