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3頁)

易颯剛把這一節想清楚,就看到水面之上,丁盤嶺的身影宛如鬼魅,槍口又朝著兩人探了下來。

火在水裏當然是燃燒不了的,但包裹著油料的火就難說了,而且縱然燒不到,人在燙水中的感覺也夠嗆的,易颯正頭皮發麻,眼角余光撇到宗杭遊魚一樣從水底竄將過去,一把抱住丁盤嶺的腿,狠狠往外一拽。

丁盤嶺下盤不穩,身子一晃,栽落水中,但他力氣極大,另一只腳順勢回踹,直把宗杭踹飛了出去,易颯趁著這片刻間隙浮出水面,一顆心幾乎要蹦出胸腔,目光四下一掃,先看到兩道水線急速馳往正在結掛繩網兜的一行人,就知道糟糕:果然一個也出不去,但鞭長莫及,現在救自己都夠嗆的,真心顧不上那幾個水葡萄了。

再看身周,宗杭正嗆咳著爬起來。

眼見丁盤嶺的槍口又端了起來,宗杭叫苦不叠,想閃開為時已晚,想動用噴火槍又忍住了:總不能把丁盤嶺給燒了,他只是被控制了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聽到易颯大叫:“鉆進去,鉆進通道裏去!”

那是太歲的要害腹地,丁盤嶺縱使想做什麽,也得投鼠忌器。

喊話未歇,易颯已經持了烏鬼匕首在手,向著丁盤嶺飛身過去,卻不攻擊,只是在擦身而過時,嗖嗖劃斷了他的儲料罐背帶,儲料罐本就沉重,驟然下墜,把丁盤嶺的上半身帶得重重一歪,這一噴登時失了準頭。

易颯去勢不減,直接向著通道口遊了過去。

宗杭聽到她的話,早鉆進去了,此刻活命要緊,也顧不上什麽黏膩濕滑,雙手像勾爪一樣插進肉塊裏,借力將身子猛然前滑,如是三番,已經進了孔洞。

他來不及細看,迅速回頭,探臂回抓,剛抓住正往裏爬的易颯的一只手,忽然見到洞外赤紅一片,不誇張地說,登時間魂飛魄散,嚇得毛發都豎起來了,說時遲,那時快,真個用盡了平生所有的力氣,一把把她拖了進來抱住,然後迅速往邊上一掩。

就聽呼啦一聲,耳側一團灼熱,隨即就是耳邊的鬢發焦響,知道頭發肯定是燎焦了,不知道肉焦沒焦……

可能沒有吧,因為烤肉一般都是香的,他沒聞到香味。

易颯也被嚇得腿軟,伏在宗杭懷裏半天沒動,只劇烈喘息著:這步寶果然是押對了,丁盤嶺再怎麽要他們死,也不會鉆進來開火的。

她緩了會,擡頭看宗杭。

他同樣驚魂未定的,瞪著一雙眼睛,有一側的頭發幾乎燎沒了,和另一側相對比,極其滑稽。

易颯愣愣看他,又心疼又好笑。

宗杭關心自己的耳朵,又不敢伸手去摸:“我耳朵還在嗎?”

還在,但是耳廓側邊和脖頸上,都被火燎得通紅,待會勢必要出泡了,易颯下意識說了句:“一半都沒了。”

啥?

宗杭怔了半天,腦子裏一片空白:一半都沒了,他從此左右不對稱了。

易颯噗嗤一聲笑出來,伸手摸摸他另一邊的臉頰,說:“傻子,還在呢,說什麽你都信。”

說完轉過身來,仰頭看這個孔洞。

宗杭怕丁盤嶺跟進來或者再放火,趕緊握緊噴火槍,側身在孔洞後嚴陣以待,又有點不理解:“他幹嘛非得燒我們啊?”

易颯苦笑:“你還不明白嗎?我們兩個是次品,已經死過一次變過一次了,不能再變,也不能為它所用,還跟它作對,留著幹嘛呢?”

也對,宗杭想起剛剛那一幕:“這兒也有祖牌嗎?”

易颯嗯了一聲:“以前我們猜測過,祖牌是它的‘腦子’,但必須在水裏起作用——所以貼上水鬼的額頭時,水鬼可以被控制著做一些事。”

腦子,材質那麽奇怪,居然還可以被分出去,隔著萬裏迢迢的,以水為媒介產生聯系……

宗杭忍不住擡頭看這被燎焦的孔洞:“易颯,這真是太歲嗎?”

易颯正伸出手去,慢慢抹開洞壁上的一塊:“無所謂,也許是,也許不是,太歲只是一個名字、代號,方便我們稱呼它。”

手感真怪,像厚軟的半透明粘膜,易颯沉吟了一下,果斷地擡起匕首插進去,然後一豁而下,伸手將粘膜往兩邊掰開。

*

第一個半小時,掛繩下頭輕飄飄的,沒分量,也就是沒人,算是浪費了。

丁磧縮進車裏抽了支煙,一個人怪無聊的,而席天慕地的曠野又把這種無聊無趣放大了很多倍,手機幾乎沒信號,沒法打電話,否則丁磧還挺想跟井袖聊個天的——說來也怪,自從她說會往他墳上送朵花之後,他忽然覺得她親近了許多。

大概人的天性總是趨向於親近那些親近自己的人,誰願意巴巴去貼一張冷臉呢。

他百無聊賴,在就近的車裏搜羅能拿來消遣的物件,手機時代,大概是少有人看雜志看書了,居然連本帶鉛字的冊子都沒找著,倒是找到台手持攝像機,裏頭有錄好的片段,往前翻著看,忽然看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