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3頁)

俄頃掛完,一個手勢,百十只烏鬼一起發力,自水底往上騰起——要知道,一只訓練有素的烏鬼,差不多能拖一百來斤的分量,眾多烏鬼合力,多重的金湯都不在話下。

宗杭聽得心向往之,覺得那場面,頗像《飛屋環遊記》,一只烏鬼就是一只氫氣球,那麽一大群烏鬼,吊著沉重的金湯自水中冉冉浮起,也算人間奇景了。

真想親眼看看。

易颯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別想了,我都沒看過。”

宗杭忽然想到了什麽:“那天姜孝廣帶姜駿下水,就兩個人,連烏鬼都沒帶,他們根本不是開金湯去的吧?”

易颯點頭。

金湯沒法提前開,但可以延後,姜孝廣帶了水下攝像機,應該只是想通過姜駿探路,但丁長盛跟過去湊什麽熱鬧呢……

想不通,但希望所有想不通的,都在易蕭說的那本黑色皮革手冊裏。

上了車,易颯向司機打聽了一下車程,然後給丁玉蝶打電話。

先問交叉比對的結果。

丁玉蝶得意洋洋:“差不多了,有一個符合的,距離壺口有段距離,我正準備驅車過去確認一下。”

說這話的時候,他正跨坐在摩托車上,一邊接電話一邊看著後視鏡裏帥氣的自己:回家之後,他真是更精致了,面膜用得勤,臉色好到不得了,T-shirt上都是團團的重工刺繡,盡顯奢華。

易颯嗯了一聲:“你把地點先發給我,我今天在路上,明天應該能到,到時候我直接過去,就不從你那繞了。”

丁玉蝶嚇了一跳:“你要過來?”

什麽破窯廠這麽重要,還不辭勞苦地過來,窯廠下頭也埋著金湯嗎?

丁玉蝶有點好奇,但鄱陽湖底差點餓死的經歷給他帶來了陰影:不危險的話可以摻和一把,要是有危險,那還是別了。

易颯嗯了一聲:“你打聽窯廠的事兒,沒讓丁長盛知道吧?”

丁玉蝶說:“那當然,問完之後,我都吩咐了,讓他們千萬別對外說。”

雖然他向來心高氣傲,沒結交過什麽朋友,也沒什麽人脈,但堂堂水鬼,還是很有面子的,那些人別提多配合了,一叠聲的“好的好的當然當然”。

易颯手機差點沒拿住:“你還特意叮囑了,讓他們別對外說?”

“是啊。”

易颯咬牙:“是你個頭!”

*

井袖一大早就帶著柿子金出門了。

她身上有點積蓄,這塊柿子金如果能賣個好價錢,店面的設備、裝修,還有租金,應該都不是大問題。

丁磧說她是“玩兒獨立”,隨便他怎麽想吧,她就是不想用他的錢:她以前是那麽個身份,孤零零到這裏,住他的吃他的,那成什麽了,包養嗎?

她要有自己的房子,自己掙錢,才好挺直了腰杆經營一份感情,一味倚靠他,哪天他膩了,趕她走,她連條流落街頭的狗都不如。

一上午,她跑了不少古玩店,多跑幾家,多聽些行情,才好有個出價的判斷。

所謂“三千年文明看陜西,五千年文明看山西”,這話不是混說的,做古玩的,山西人最多,嘴皮子也利索,能忽悠。

一個拈了拈她的柿子金:“五萬,最多五萬,妮子,你別死眯處眼的,我這價,最高了。”

一個拿放大鏡看:“六萬最多了,美女,你這是做舊仿古,鏨刻根本也看不清,就值個金價……”

一個不先看金塊,卻拿眼斜乜她:“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啊,你這貨哪來的啊?我跟你講啊,來路不正,起不了價的……”

……

跑得累人也累心,到中午,日頭又毒,她被曬得頭暈眼花,決定先回酒店。

走過一條僻靜的小街,正要轉彎,忽然脖子後頭一緊,被人揪住裙領倒拽進一條岔巷,井袖還沒鬧明白是怎麽回事,一把刀就抵脖子上了:“搶劫!有錢嗎?”

兩個男人,都戴帽檐壓低的鴨舌帽,拿刀的那個粗壯,邊上還站了一個,精瘦,嘴裏叼著煙。

井袖哆嗦著打開挎包,一只手蓋住柿子金,另一只手抽了幾張大小鈔遞過去:“我……我沒多少錢,就這些……”

拿刀的把錢接過來,甩了甩揣進褲兜,井袖剛松一口氣,叼煙的冷笑一聲,吐掉煙屁股,上來就奪包。

井袖尖叫:“不行,這個不行……”

她拼死拽住包鏈子,把包往懷裏抱,掙紮間,臉上挨了一拳,又被踹翻在地,一時間眼前發黑,耳邊嗡嗡亂響,擡眼時,只看到快速離開的四條腿。

是有人路過嗎?不搶包了是嗎?包鏈子還攥在手裏呢,她急急往回拽鏈子,拽到末了,心都涼了。

鏈子被拽斷了,包沒了,只剩鏈子了。

*

丁磧一邊接電話一邊拿房卡開門進來。

洗手間的磨砂玻璃門關著,裏頭水聲嘩嘩的,井袖好像在洗臉,而電話裏,那人說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