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3頁)

丁磧接下來的話,讓她心頭一顫。

“其實上次在暹粒,我問過你的意思,我跟你呢,算有情分,也有緣分。”

他摸了支煙出來點上:“也別指望我愛你愛得死去活來,我從來也不是談情說愛的人,我身邊換過幾個女人,你要是能定,我也懶得換了。”

“總之就是,想走呢我不留,想留呢我願意收,你自己考慮。”

這信號釋放得很明顯。

井袖腦子裏突突的,定了定神,問他:“那宗杭……是怎麽回事?你之前見過他,對吧?”

這問題不搞清楚,她沒法給答復。

丁磧吸了兩口煙,又拈在手裏掐滅:“對,見過。當時,他被人綁架了,我見著了,但綁他的人是毒販子,我犯慫,沒敢插手,也一直不想跟人提……一來怕麻煩,二來……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這理由,井袖覺得合情合理。

她說:“我考慮一下吧。”

丁磧的話其實說得並不動聽,但井袖反而覺得真實,她的糊塗毛病又犯了,那句“你要是能定,我也懶得換了”,被她解讀成“你來了,我可以為了你收心”。

但沒什麽時間給她考慮。

第二天,船上的人就開始四散了,第一撥人就地下了船,第二撥人在老爺廟下的,其中就包括丁磧,當時井袖在甲板上,看到他下船的背影,像被砸了一棍。

是不是她那句“考慮一下”,讓他覺得矯情?索性不跟她啰嗦了?

她沒地方去,又抱著“宗杭或許會回來”的僥幸,一直待在船上,然而到了九江,航程結束,工作人員清船,連船上都沒法待了。

井袖沒辦法,坐車回到了最初上船的地方,印了些尋人啟事,貼滿了碼頭:你雇了我,又玩失蹤,我沒有拍屁股走人,還在試圖聯系你們,夠義氣的了。

但義氣不是傻氣,總不能一直等下去,等了快一周,人生地不熟的,井袖實在不想待了,反正尋人啟事還在,上頭有她電話,真想找她,總能聯系上的。

她收拾好行李去了車站。

但熙來攘往的售票大廳裏,仰頭看班車客運表時,她才發現根本不知道該去哪。

暹粒是沒必要回去了。

昆明呢?沒臉回去,當初不顧家人反對,跟著男友去柬埔寨闖天下,結果……

正仿徨不定,有個男人過來,遞了個接通的手機給她,說:“磧哥找你。”

電話那頭,丁磧問她:“考慮得怎麽樣了?我這兩天回太原,你要是願意,我就過來捎上你一起。”

*

井袖回到酒店。

開門時,就聽到屋裏有電視音,進去一看,果然是丁磧來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聽見她進來,丁磧眼皮都沒擡:“明明可以住我那,非要花錢住酒店,我說給你找店面,算我入股,你也不幹,說真的,來都來了,跟我玩什麽獨立。”

他真心覺得沒必要,養個把女人,他還是養得起的。

井袖說:“我樂意。”

丁磧失笑。

他覺得,女人太溫柔順從,就少點嚼勁,太過潑辣,又讓人乏味,井袖這樣的剛剛好,閑時一朵解語花,細看才知道帶刺。

但他掌上繭多,並不怕紮。

“店面看得怎麽樣了?”

“還行吧。”

井袖有些魂不守舍,她還在想著先前的那通電話,撇開宗杭的消息先不談,打電話的女人是誰呢?聲音又詭異又難聽,倒有點像易蕭。

丁磧聽出了這語氣裏的敷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正想再問什麽,手機響了。

傘頭陰歌,丁長盛的。

丁磧皺了皺眉頭,任由它響了幾秒才接起來,但剛一接通,聲音立時殷勤迫切:“幹爹。”

井袖好奇地看他。

這幾天接觸下來,她感覺丁磧和他這位“幹爹”的關系,很是耐人尋味,像人的正面背面:表面上言聽計從、絕無違逆、隨叫隨到,身後拖著的影子裏卻又藏敷衍、抵觸、甚至些許厭惡。

丁長盛的聲音裏帶幾分猶疑和思忖:“丁磧,有件事,你要留意一下。”

丁磧看了井袖一眼,起身走向窗邊,井袖坐著不動,拿遙控器調台,順帶調低音量。

“我今天聽人說,丁玉蝶這小子,跟好幾個人打聽我有沒有窯廠。”

丁玉蝶?那個妖裏妖氣,腦袋上總插一朵花還是蝴蝶的水鬼?

丁磧奇怪:“他打聽這個幹什麽?”

“是啊,這小子從來不跟我們打交道,也不是個好事的人,忽然屁顛屁顛地打聽窯廠,我越想越覺得不對。”

丁磧沉吟了一下:“他最多能打聽出你以前開過的那個窯廠,這個沒關系吧?早修成柏油馬路了。”

“話是這麽說,”丁長盛說得意味深長,“但‘窯廠’這兩個字……你懂的。”

沒錯,茲事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