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3/3頁)

每一姓都盤踞一條大河,各做各的營生,各吃各的米糧,表面上客氣,色彩絢爛的塑料花情誼,其實自視甚高,私下裏,互相瞧不上,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敢嗆丁長盛,丁長盛也敢不賣她水鬼的面子。

“我會先從丁磧查起,但我不能馬上回國,突然回去了,會引人懷疑,最好有個合適的時機……不過你放心,大家鄰居一場,我會給你個交代。”

說完了,易颯有點恍惚。

如果不是自己請陳禿在家裏幫丁磧支張床,那麽這一切,也許就不會發生了。

陳禿這人,經歷過很多事,見了不少道上人不得善終的例子,年紀越大,膽子越小,一起喝酒聊天時,經常絮絮叨叨囑咐她要少管閑事,切莫強出頭,能躲就躲,平安才是福。

易颯低下頭,伸手去摳抹腳踝上的淤泥——忙活了這半天,腿上帶著的淤泥都發幹板結了。

摳下一塊,邊上的也皴裂落下,露出腳踝上的兩個字。

去死。

有些劫數,躲是躲不過去的。

*

船近浮村時,差不多是正午,柴油耗盡,熄了火。

易颯起身給推進器添油,添完了,忽然想到什麽,不急著發動,先撥了龍宋的電話。

順勢一腳把烏鬼踹進水裏:“你這臟的,自己洗洗。”

其實她身上比烏鬼還臟。

電話撥通,她報了姓名:“龍宋,我知道你在酒店做,業內的朋友很多,幫個忙,我可以付報酬。查一下過去四十天的住宿記錄,找一個叫丁磧的男人,‘磧’字比較生,是石頭加個責任的責字……”

“我想知道他在哪住,方便的話,幫我問問服務員,有沒有人記得他住下之後,接觸過什麽人。”

掛了電話之後,她把船開去了陳禿的船屋,借著他的熱水器洗了澡,換了幹凈衣服,正拿毛巾擦頭發,龍宋的電話回過來了。

易颯撳下接聽。

龍宋說:“易小姐,還挺巧的,這個丁磧,之前住的是我們吳哥大酒店,後來退了房,可能是去別處旅遊了。再回暹粒之後,大概是覺得我們的服務不好,換去了帕梅拉度假酒店,他在這兩家酒店,都叫過按摩服務……”

說到這兒,他覺得有必要跟易颯解釋一下:“我們正規的酒店,哪怕是客人自己聯系的按摩女郎,她們到了酒店之後,也得做出入登記……”

這行當的收入,酒店會分一杯羹,畢竟提供了場地,所以一般要做登記,統計按摩女是從哪個場子來的,方便後續結算抽成。

“丁磧叫的是同一個女人,應該是中國女人,叫井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