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胡門血案

改變一個國家的命運,聽起來很難,但有時候卻很簡單,一起偶然的事件就有可能改變歷史的進程。

比如發生在1914 年的斐迪南大公遇刺事件,一個年輕人的沖動刺殺行為,竟點燃了人類歷史上第一次的世界大戰。

話雖如此,但蘇星海這麽說還是讓我很驚訝,只是繼續追問他卻也不知道更多了,他說這件事本來他是不應該知道的,但當年因為蘇家分家他才有所了解,只是了解得十分有限。

說完之後,蘇星海在陸素心的攙扶下往回走。陸素心叫我一起走,他們會送我回家,我婉言拒絕了。一來是不想惹麻煩,我知道現在豐哥和警察都在暗中盯著我;二來我也想在這裏單獨待一會兒。

把想法說了之後,陸素心便不再堅持,把這裏的地理位置和交通都告訴我後,他們便離開了。

我也不怕,昨晚都被人丟出南京城了,不是照樣回來了嘛。

臨走前,蘇星海把那盞佛燈交給了我,說是物歸原主。

他們離開後,就只剩下了我一個人。蠟燭還沒熄滅,微弱的火光幽幽地照亮了胡青山的墓碑。我先是把手中的假佛燈放在了墓碑前,接著又從口袋裏掏出了那張從老賈那兒得到的照片,然後鄭重其事地跪下來磕了三個頭。

蘇星海的話也許不能說服我,但老賈給我的這張照片卻是個鐵證。只是我不願意在他們面前承認,畢竟我對蘇星海還抱有強烈的懷疑。

據蘇星海所說,和胡青山埋在一起的十七座墓碑,是二十八年前死於一場無名大火的胡家最後一代人。那一年,我剛好出生。

胡青山一死,胡家就迅速衰敗了,尤其是資本主義的背景和國民黨的關系,讓胡家在新社會裏活得舉步維艱。火災發生在落魄的胡家僅有的一棟老宅裏,至今都不知道起火原因的一把大火在半夜燒起,不僅把胡家老宅燒了個精光,也把胡家的血脈給燒斷了。

假佛燈出現後,蘇星海馬上就去調查了我的背景,他查到孤兒院收養我的日期和胡家老宅大火案隔了只有一個月,還有那張寫著我名字和生辰八字的紙。他記得胡青山的小兒子在事發前不久剛剛喜得一子,只因時間倉促還未報戶口,所以不知道大名,只知道乳名叫做鬧鬧。

雖然他不知道我是怎麽從那場大火中逃出生天的,但他肯定我就是胡家唯一的後代,胡青山的孫子。

我記得老賈說過,天下沒有巧合二字,這些巧合都是指明我身世的路標。

磕完頭,我先把照片收了起來,然後借著燭光檢查那盞假佛燈。既然胡青山這樣的一代人傑說這是他一生唯一的一件仿品,那就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只是這東西仿得未免也太寒酸了吧,眼力好點兒的人多少都能發現破綻,實在有點兒難負盛名啊。要知道,手藝高超的仿造者絕對能仿造出真假難辨的仿品,更何況是胡青山了。

我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胡青山是國民政府的大紅人、大金主、只手通天的古董大亨,蘇星海每每提到他,便對他在古董方面的造詣尊崇有加,這樣一個人,為什麽偏偏會仿造自家祖傳之寶呢,而且還仿得如此破綻百出?

除非,他本就是為了某個目的才這麽做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一定在這盞佛燈上留下了什麽重要的信息。

我之前懷疑過老石頭就是胡青山。也許胡青山當年沒死,二十八年前在大火中救了我的也是他,然後還出於某種原因把我交給了孤兒院,再偽裝成老石頭接近我、養育我,最後留下那盞假佛燈給我。

但現在想想,如果假佛燈的存在是為了留存某個重要信息的話,那老石頭在和我生活的這麽多年裏,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把這個信息告訴我,何必還要依靠這盞佛燈?而且老石頭也從未跟我提及過關於佛燈的只言片語,不像是知道什麽的樣子。

看來關鍵還是在於假佛燈隱藏的信息,那就像一把鑰匙,是解開一切的關鍵。

蘇星海說不知道關於寶藏的具體信息,不管是真不知道還是有所隱瞞,想從他那裏得知恐怕是沒戲了。他說他侄子蘇正可能知道,那我就去會會他。蘇星海故意提到他,無非就是想借我之手去尋找線索罷了。畢竟他們名為叔侄,但實際上關系肯定很差,不然蘇家怎麽可能一分為二呢。

正想著,突然感覺到黑暗中有什麽人在靠近我,頓時頭皮一陣發麻,此時此地讓人不遍體生寒都難啊。

我壯著膽子大喊一聲道:“誰在那兒?”

“胡先生別怕,是我。”借著微弱的燭光,一個矮小的黑影出現在我面前。

“齊小姐?你……你不是回去了嗎?”盡管看清了來人是誰,我還是嚇了一跳。

“因為你沒走,所以我就回來找你了。”她也是一襲黑衣,也是這麽嫣然一笑,卻沒有陸素心那種自然親近的感覺。我總覺得她的笑容過於真實,真到有了幾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