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屋裏一片沉寂,只有冷空氣流過通氣孔傳來的嘶嘶聲。爸爸端著咖啡杯子進了廚房。

我也端起盤子跟了進去。“這麽說來,你一點兒都不知道庫爾特被暗殺的原因?”

他搖了搖頭。

“這事兒與戰略情報局有關嗎?”

“誰知道呢?他到底是不是戰略情報局的特工,我也不能肯定。”他彎腰打開了洗碗機。

庫爾特曾經——或可能——是中情局的前身戰略情報局的特工;砸腦袋從圖書館借的書當中有一本就是介紹戰略情報局的;多年以後,砸腦袋給中情局發電子郵件。“砸腦袋和庫爾特互相認不認識呢?”

老爸搖搖頭。“庫爾特來的時候,砸腦袋已經離開芝加哥很久了。”

“可他肯定認識萊爾。”我們一起回到了客廳。

“這我也不知道。砸腦袋38年8月就不見了,萊爾10月份才來的芝加哥。”

“那麽,他為何要在網上尋找萊爾呢?”

“什麽網上?”

我這才想起沒給爸爸提到搜尋砸腦袋的情況,於是作了一些說明,但沒說家裏被盜的事。

聽我說完,他摸著下巴。“你有時間怎麽不幹點兒正經事?那家夥是混幫派的,艾利。”

我看著地板:“最近沒活兒。”

他一下子火了:“那麽,你現在成了本·斯庫尼克專家了?”

“哎呀,不是的。我只是覺得……他好像有些……”我的聲音越來越小;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要說什麽。我拿起桌上那張照片。爸爸和巴尼風華正茂,充滿自信,堅信能夠帶著勝利的桂冠回到家鄉。不過後來巴尼在奧馬哈海灘1身負重傷,差點沒能回來。

“他知道你和萊爾的事嗎?”

“誰?”

“砸腦袋呀。”

“他要是知道,也只能是道聽途說。”

道聽途說?總是律師的作派。

“對了,戰後我確實見過他一、兩次,是在他被捕以前。我有可能提到過萊爾的名字,但也只能是順帶提到的。”

充其量就這麽點兒聯系,卻成了我了解的全部情況。“怪不得他有我的名字。”

老爸看著我,滿臉困惑。

“我想,砸腦袋觀看《歡慶芝加哥》時,在演職員名單中看見了我的名字,就聯想到了你。”

“我?”

“福爾曼,這個姓氏。他看到就猜想我們可能有親緣關系。”

“可這太荒謬了。至少有幾百個福爾曼呀。”

“想想看,節目中有一個郎代爾的片段,你和他,還有萊爾,都曾經在那兒。假設那個片段勾起了他關於郎代爾的全部記憶,突然看見我的名字,就會想我和你是否有血緣關系;或許他想聯系上我,通過我找到你,就可以知道萊爾的消息了。”

老爸嘆了口氣。“大概凡事皆有可能。可為什麽?他的動機是什麽呢?沒有什麽表明他認識萊爾呀!”

我兩手一攤。“我想不出了。你說該怎麽辦?”

他目光嚴厲。“就一條。不要對本·斯庫尼克太好奇。他只會給你帶來麻煩。”

“可他已經死了。”

老爸雙眉一揚:“他也應該安息了。”

下午四、五點鐘的斜陽給萬物都染上了一層溫暖的玫瑰色,然而到達我家車道時,我卻打了個寒噤。一進門,先掃視一遍,以確信什麽也沒被人動過,包括我留在烤箱裏的百吉餅。即使如此,我上樓前還是先確認房門上的雙重鎖完好如初。

進了工作間,我拿起那份打印出來的DGL給砸腦袋的回復。

由於知道了萊爾是誰,好奇心就更強了。砸腦袋為什麽會尋找我父親以前的女友呢?按老爸的說法,他倆從未有過交集。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系,居然就是聽我父親提起過,而且是可能提起過!盡管如此,顯而易見的是,砸腦袋生前想盡辦法要找到這個女人;而且這個DGL,還不知是男是女,卻知道萊爾的情況。

窗外,黃昏的陰影悄然而長長地爬過了草坪。

我開始查詢砸腦袋的背景,希望由此可以發現竊賊的線索。既然我已經知道老爸與萊爾·戈特利布的關系,好像我的賭本又增加了一些。我再次琢磨那條信息。假如DGL握有一部分解謎的關鍵,我倒想知道那是什麽。

親愛的先生/女士:

我在BenS的郵件裏看到了您對於他在家族尋根網上所發帖子的回復。我很難過地告訴您,BenS已於4月12日不幸逝世。因為您回復的日期是4月13日,我肯定他並未讀到;後來得知,我的父親也認識萊爾·戈特利布,卻與斯庫尼克先生並無關系……

我立即用回車鍵刪除了“斯庫尼克”四個字;砸腦袋並沒有透露他的姓名,我也不該透露。

……卻與BenS並無關系;如果您能提供有關萊爾的任何情況,我們都會非常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