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4頁)

想起來了。“我們下橋之前俯拍了抽水房的表面。拍了四五個俯視鏡頭。”我頓了頓。“然後重新下到抽水房表面上拍了一些工人。”

“很好。”他的眼睛閃出亮光。“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回去了。”我記起了呼嘯的風聲,鷗鳥的鳴叫,強烈的灰白光線。

光線。

“我忘了!我們帶了一個燈光工具箱,怕萬一橋上要補光。但最後我們還是勉強借著自然光拍完了。完工之後,攝影師拿了攝影機,我拿了燈光工具箱和我的包,然後我們——”

我停住了。

“我的包!”我集中精神回想著這段記憶,確認著它的真實性。

沒錯。

“我的包是在那兒沒錯,塞在燈光工具箱和墻之間,靠著‘志願者護士’。”

他咧開嘴笑了。“畫給我看。”

我們倆向畫紙傾下身去,我把包畫了上去。隨後,他把那張紙折起來放進了口袋。

我們的貽貝來了,熱氣騰騰的,盛在一只黑桶裏。

“開吃,”他說。

我撬開貝殼,取出肉來,把肉在奶油沙司裏蘸了蘸,然後入口咽下。侍者說的沒錯,確實又大又新鮮,而且每一口都充盈著醇和濃郁的蒜香。

吃時安安靜靜,都沒說話。

吃到只剩肉湯的時候,勒瓊把桶子推到一邊,撕開了一包侍者剛才拿來的濕巾。“吃飯放得開的女士,我欣賞。”

能不能拿片面包蘸著肉湯來吃呢?如果是和大衛在一起,我肯定不會猶豫的。勒瓊給我遞來另一包濕巾時,我腦海中浮現出費城一家餐廳的場景。去年夏天,大衛、蕾切爾和我在一起。桌上的報紙,木槌9 ,大罐裝的碳酸飲料,堆成山的香辣硬殼蟹。我們一齊從硬殼蟹的橙色小細腿裏吮著汁液,直吃得汁液沿著下巴往下滴,三人哈哈大笑——突然一陣強烈的刺痛!

勒瓊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的情緒。“最後一件事。”他把濕巾扔進桶裏。“你們用完情景再現錄像之後,帶子取出攝影機之前,攝影師有沒有倒帶?”

“拜托。我哪能記得這個?”

他閉口不言,盯著我。

“我想想,”我嘆了口氣。“如果他正在調試機器或錄像的途中,一般會把錄過的帶子卸下來,馬上裝上新帶子以便接著拍攝。”

“當時他也這麽做的?”

“對不起。我沒注意。”我的目光搜索著他的臉。“該我問你了。這個有什麽要緊的?”

他不答。

“拜托,河口少年。為什麽錄像帶的位置以及是否倒過帶很重要呢?”

他再次壓低聲音說道。“我們幾天前去了抽水房一趟,四處轉了轉,用儀器聽了聽,在那裏待了好幾個小時,但是沒有接收到任何無線電信號。”

“無線電信號?”

“你的錄像帶收到的那個,艾利。那個無線電頻率幹擾。”

我一個激靈,坐立不安。

“我們的技術分析人員說,你那盤錄像帶的受損有可能是一次強無線電波導致的,”他輕聲說。“而不是重復出現的信號。就那麽一下。是從一個非常近的地方發出的。”

我想了想他問的那通折磨人的提問。

“你是說,”我慢慢地說道,“錄像帶可能是在抽水房那裏受損的?”

“有這個可能。”

“抽水房的哪裏?”

他雙手交疊搭在桌上。“這正是我想要查清的。”

“這有什麽?這個信號有什麽要緊的?”

他聳聳肩,調轉了目光。要是他知道答案,也不會告訴我。

“你到底是什麽人,尼克·勒瓊?”

他揚起眉毛。“我告訴你了。”

“胡扯。你跟著一個追蹤黑幫的特工出現在我家,可你又不是什麽緝黑小分隊的成員。你又給我講了一通抽水房發出無線電幹擾信號的故事。你為什麽需要了解那盤錄像帶的事情?你找上我是為了什麽?這些總得告訴我吧。”

“你說得對。”他清清嗓子。“好吧。不久前,有一次科茨走進局裏的洗手間,我正在那兒方便,他搖著頭告訴我說,他得跟蹤一個和黑手黨在湖北岸兜風的神經大條女人。我們笑了一通之後他說,‘就是在法庭上作證提到抽水房的那個女人。’”他豎著合上雙掌。“當時我也沒什麽別的任務,就跟他一起過來了。”

“是嗎?你在局裏負責什麽——監控海岸警衛隊?”

“我嗎?”他遲疑得有一點久。“我是打雜的。”

“打雜的。”

“沒錯。嘿。”他分開雙手,把一只手在空中揮了揮。“想來點意大利面食嗎?這裏的貝殼面能讓馬賈諾餐廳10 自愧不如呢。”

開車回我家的路上,雨水在擋風玻璃上形成一道道水流。前方的黑暗中勉強能看見Spyder的車頭燈射出的光束。勒瓊打開了除霧器,我則擦拭著擋風玻璃的內壁。我們前面是一輛SUV,福特“探索者”。勒瓊繞過它的時候,我突然想起最近沒看到過深色SUV。其實,自從和莫雷利兜風那天起就沒看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