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4/4頁)

“那你們為什麽還不抓他?”

“證據,我們需要確鑿的證據。截至目前,我們還沒有掌握任何確鑿的直接證據指控高達。要指控一個人構成犯罪,我們必須呈現給法庭一條嚴謹而完整的證據鏈。而在今天以前,高達甚至從未出現在我們的選項中,盡管我們知道,真正的兇手很有可能就隱藏在‘力升公司’當中,但是很顯然,我們的眼睛欺騙了我們。天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今晚這個訪談節目,我要到什麽時候才能聯想到高達。”

“你剛才說過,在取消和譚妮約會這件事上,已經顯現出了疑點,這不是證據嗎?”

“是證據,但不是直接證據,在這件事上,我們可以充分建立高達可能就是兇手的假設,因為只有他清楚我們的調查目的和調查對象,但還不能直接證明高達就是兇手。”

“嗯,不過,你說了這麽多,這還不夠完整嗎?”

“從推理的角度講,已經很完整了,但我們還缺少關鍵證據把這些重要事實的節點連接起來。而且一旦連接起來,證據所能證明的結果便應該是唯一的。比如,‘狼圖騰’和高達是同一個人,使用付洋的身份證開設銀行賬戶的人就是高達,等等。”

項真點了點頭。

“我能幫你做點什麽?”

“不用,你已經在幫助我了。我只是希望從你這裏得到確證,當年接受楊震山心臟移植手術的就是高達。這樣或許就能解釋,為什麽在這起碎屍案當中,有那麽多細節和當年楊震山的案子類似。但是,最後還有一點我很疑惑!”

“哪一點?”

“動機,高達的動機。高達過去是,現在也仍然是一個很成功的企業家,他的舉止和言行彬彬有禮,究竟是什麽原因,把他從一個紳士變成了魔鬼?”

“你找到答案了嗎?”

“暫時還沒有,但我想一定和那個儀式有關。”

“儀式?”

“對,心臟被埋藏在馬蹄蓮和菊花的花束下面,我一直認為那是一種儀式。我曾經以為那儀式代表懺悔,意味著兇手對被害人心懷愧疚,但我的心理咨詢師告訴我,那儀式也許和被害人無關,而是兇手對自己的祭祀!”

“所以,當你知道高達是楊震山心臟移植手術的受體時,你才會把這一切連接起來?”

“是的。”

“你是說,他人臟器的承繼者,也會承繼他人的性格,難道心臟會有記憶?”

“這也正是我的疑惑所在,我想,我必須解開這個謎團。”

“這太可怕了!”

我注視著項真蒼白的臉。

“是很可怕,但也許這正是一切罪惡的起源!”

“你有什麽心理問題?還需求助心理咨詢師。”

“我們每個人都可能會有自己的心理問題,有著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幸運的是,我得到了別人的幫助,而且效果不錯。”

“我開始有點同意你的說法了,某些人的肉體可以進入天堂,而他的靈魂,卻只能下地獄。並且,應該永遠在地獄裏備受煎熬。如果高達真的是魔鬼的話,我會幫你揭開他的面具的。那些死去的人的靈魂,理應得到安息!”

“你?”

我看著項真,她蒼白的臉上閃現著某種決然的神色。

“我警告你,不管你有什麽想法,那想法都是危險的。高達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你最好離他遠點。殺人如同吸煙,也會成癮的。”

“殺人如同吸煙?”

“是的,破壞或者剝奪本身會給人帶來快感,不斷地重溫這種快感,會導致沉迷而不能自拔。”

“你是說,只要抓不住他,他就會繼續幹下去?”

“我相信他會。”

“六年前我采訪他的時候,他說他獲得了新生!”

“那時候,也許是的。從某種角度講,他的確獲得了新生,只不過,那是一個魔鬼的新生。”

“你放心吧,我會離他遠點,但誰來讓那些無辜的靈魂得到安息呢?”

我不知道,我望著項真,她正看著我微笑,嘴角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我忽然想起那天聊天時“狼圖騰”曾經對我說過的一段話:

死對我來說並不可怕,生命延續的方式有很多種。就算你把我挫骨揚灰,我的生命仍然會以某種特殊的方式延續下去。

特殊的方式——一種多麽殘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