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幸存記 第一章 陶冶(第4/8頁)

就當我坐在書店地板上,開始對她的性幻想時,玉田洋子卻出人意料地來了。她拖著七歲的正太,禮貌地向我鞠躬。我慌忙把《地獄變殺人事件》藏到屁股底下。不知她有沒有看過。我害怕讓她知道我正在看這本書,會因此懷疑我的內心是否與書中所寫同樣黑暗。

地底下那麽多幸存者中,玉田洋子對我最為親近。而從她的穿著打扮與氣質來看,起碼也是個中產階級的闊太太。

上班時常在超市遇到美女,而我穿著肮臟的藍色工作服,推著沉重的手推車,搬運著貨架上的商品,總不敢讓她們看到我的臉。我害怕會撞上蔑視的目光,或者幹脆被視而不見。只要低頭看看自己這身低賤的裝扮,手上幹的低等辛苦的工作,再看看對方或是外資公司的女白領,或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便再無顏多看她一眼。

玉田洋子沒有對我這個窮光蛋避之唯恐不及,我已感激不盡。她還是第一個讓我敢於正視的美女,從第一眼看到她的那刻起,我就不停地幻想她的身體——對不起,這只是一個處於長期壓抑中的蟻族宅男正常的生理與心理反應。

我站起來與她說話,正太卻繞到我身後,撿起地板上的《地獄變殺人事件》。玉田洋子眼睛很尖,立即用日語高聲呵斥,正太只能把書交還我手中。

“你在看這本書?”

“你看過嗎?我很喜歡松川先生的作品。”

“我——”她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很多年前看過。”

“真是一部讓人絕望的作品,我相信很多人看完這本書後,會產生自殺的念頭。”

“對不起,我不想跟你討論這個,尤其在正太面前。”這是她第一次用直接生硬的語氣說話。

我尷尬地後退半步。

玉田洋子嚴肅了不到半分鐘,又微微一笑:“陶先生,我嚇到你了嗎?”

這個女人笑起來的樣子真迷人,簡直讓我暈倒。我心跳加快,臉頰泛紅,強迫自己矜持地回答:“沒關系,是我考慮不周。”

“陶先生,我想說,自從我們被困地下以來,多謝你的關照。”

玉田洋子又向我鞠躬。地下幾個幸存的女人中,她最注重形象,即使不能洗澡,也把頭發梳得很整齊,衣服幹幹凈凈。她從沒說起過丈夫。無疑,她的丈夫已死於世界末日,她卻沒有任何悲傷——連正太也沒提過,我知道日語裏爸爸的幾種念法。

我有把這個女人抱在懷裏的沖動。

可是,直到她轉身帶著正太離開,我的腳步才往前挪動了兩厘米。

第四夜,我沒有拿著棍子參與巡邏,而是縮在三樓店鋪裏徹夜難眠。下一個死去的會是誰?那兩個女高中生?女清潔工與男白領?還是——我自己?反正早晚要死的,不是餓死就是渴死,或是因為地底的氧氣耗盡而悶死。

我還是恐懼得要命,擔心那條高加索猛犬,也擔心那些披著人皮的狼——不知道哪一個才是。也許每一個都是?這才更讓人害怕。

當然,難眠也為了隔壁的玉田洋子和正太。

不知她現在在幹什麽。哄小孩睡覺?還是跟我一樣寂寞難耐?人生快要結束,我卻從沒嘗過女人的滋味。誰也看不上我,我也不敢跟她們說話。如今,就這麽死了,無聲無息地,死在世界末日的地底,真他媽可惜!

忽然,外面有些奇怪的聲音,我走出去,看到走廊裏坐著一個顫抖的人影。

她在哭。

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她沒有躲閃,我的指尖觸摸到她的鼻子,還有臉上的淚水,溫熱的女人的眼淚。我心裏生出許多植物的根,癢癢的。我的手指繼續在她臉上滑動,觸摸到她的嘴唇,她卻張嘴咬住我的手指。她咬得恰到好處,既讓我的手指無法逃脫,又沒讓我感到很疼。我的中指與無名指已深入她的口中,被溫暖的液體包圍。女人濕滑抖動的舌尖,纏繞著我的兩根手指,奇妙的感覺從指尖傳遞到心臟,又到全身每一根毛細血管,縱然我是一尊雕像,也會被融化成一汪水。

終於,她松開了口,我把手指從她口中抽出,將她抱了起來。

玉田洋子開始掙紮,但這太遲了——就像我對史泰格先生說出那個“No”時,程序已經啟動,無法取消及更改。

黑暗的三樓走廊裏,我牢牢堵住她的嘴,她的掙紮與反抗越激烈,我征服她的欲望就越強。我把她抱進一家男裝店的更衣間,沒有轉身騰挪的空間,將她重重地壓在墻上。她的眼淚繼續在流,但已經不可能再讓我停手。一團熾熱的火焰燃燒了我的全身,也卷到了她的嘴唇上。這滋味真是奇妙,我還是第一次吻女人的嘴唇。我絲毫不顧她的反抗,即便隨時可能被她咬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