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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一吃完飯就站起來道:“我要睡覺了。”他想盡快回哈維的房間,一個人待著就不會露馬腳了。

那三位也散夥了。普洛斯特喝幹杯裏的威士忌,柏林頓便送兩位客人上車。

史蒂夫覺得這是給簡妮打電話通風報信的好時機,於是抓起電話就打給查號台。好長時間沒人接。快點兒,快點兒!終於問到酒店號碼。他卻忙中出錯,第一次還錯打給了一家飯店。他連忙再打了一次,這回對了。“請轉接簡妮·費拉米博士。”他說。

史蒂夫剛聽見簡妮的聲音,柏林頓就走了進來。“喂?”

“琳達啊,我是哈維。”他說。

“史蒂夫,是你嗎?”

“是啊,我要在父親這兒住一宿,開車回去太晚了。”

“看在老天的分上,史蒂夫,你還好嗎?”

“要處理些事情,但我能有什麽搞不定的?你今天好嗎,親愛的?”

“我們把他帶到酒店客房裏了,一路上挺艱難,但我們成功了。麗莎聯系到了喬治·達瑟,他答應會來。所以我們至少能有三個孿生子出席了。”

“好樣的。我準備睡了。真想明天見到你,寶貝,好嗎?”

“好,祝你好運。”

“你也是,晚安。”

柏林頓眨了眨眼道:“大美女?”

“還行。”

柏林頓取出幾片藥,用威士忌送服一粒,見史蒂夫盯著瓶子看,就解釋道:“安眠藥,出了這麽多事兒,沒它我睡不著。”

“晚安,父親。”

柏林頓摟著史蒂夫的肩膀說道:“晚安,兒子。別擔心,我們會熬過去的。”

他是真心愛著他那個混蛋兒子,史蒂夫想,這一瞬間,他突然因為欺騙了這樣一個憐子心切的父親,心中湧起一陣毫無理由的罪惡感。

緊接著他又想到,自己不知道哈維的臥室在哪兒啊。

他離開書房,沿著剛才認為通向臥室的走廊走了幾步,可哪間是哈維的臥室呢?回頭看看,柏林頓還在書房,看不見他。於是他迅速打開最近的那扇門,盡量壓低聲音。

這是衛生間,有淋浴設施和浴缸。

他輕輕關上門。

衛生間門旁邊是櫃門,裏面都是毛巾和被褥。

他打開對面的門。裏面有一張大雙人床,幾只櫃子。門把上掛洗衣袋,包著件細條紋西裝。史蒂夫覺得哈維應該不會有細條紋西裝。他剛想輕手輕腳地關門,背後突然傳來柏林頓的聲音。“要到我房間裏拿什麽?”

他被抓了個正著,心虛得緊。我能說什麽?突然他想到了說辭:“我睡覺沒衣服穿。”

“你打什麽時候起穿睡衣了?”柏林頓的聲音聽上去既可以說是懷疑,也可能僅僅是困惑。史蒂夫聽不出。

他只好繼續胡謅:“我以為你會有一件大碼T恤。”

“那也蓋不住你這對大肩膀啊,兒子。”柏林頓笑道,史蒂松了口氣。

史蒂夫聳聳肩:“那就算啦。”然後向前走去。

走廊盡頭有兩扇門,一邊一扇,想來是哈維的房間和保姆的房間。不過哪扇是哈維的呢?

史蒂夫慢悠悠走了會兒,希望柏林頓能在自己做選擇之前回房。

他走到盡頭之後,回頭一看。柏林頓正看著他。

“晚安,父親。”他說。

“晚安。”

左邊還是右邊?看不出來。隨便選一間。

史蒂夫打開右邊的門。

椅背上搭著橄欖球衫,床上放著史努比獅子的唱片,桌上有本《花花公子》雜志。

這是男孩兒的房間。謝天謝地。

他走進屋,用腳跟關上身後的門。

他頓時渾身發軟地靠上門背,心裏老大一塊石頭落了地。

片刻後他脫光衣服上了床,哈維的床,哈維的房間,哈維父親的家,這感覺非常奇怪。他關了燈躺在床上,聽著陌生屋子裏的動靜。腳步聲、關門聲、水龍頭流水聲,然後萬籟俱寂。

他恍恍惚惚睡著了,突然又驚醒了。屋裏有人。

他先是聞到一股花香型香水混合著大蒜和香料的味道,而後又看見窗前顯露出瑪麗安娜的小小身影。

他還來不及說話,她就上床爬了過來。

他輕聲叫道:“喂!”

“我來按您喜歡的方式給您口交。”她說道,不過史蒂夫聽得出姑娘聲音裏的恐懼。

“不用。”他邊說邊推她,可姑娘已經鉆進被窩,正往他大腿上湊過來,渾身不著片縷。

“今晚別打我,求您了,阿維。”她的話語中帶著法國口音。

史蒂夫明白了。瑪麗安娜是移民,哈維嚇得這姑娘夠嗆,她非但對哈維不敢稍有違逆,甚至會預先估計他的需求。

不過這小子毆打這可憐的姑娘,竟然沒驚動隔壁的柏林頓?她就不會叫喚嗎?這時候史蒂夫想起了安眠藥。柏林頓睡得死沉沉的,瑪麗安娜的哭喊根本叫不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