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調查報告

高等檢察院辦公室占地寬廣,六張桌子分放兩處,每處對擺三張桌子,劃為兩區,其中一區靠近檢察長辦公室。辦公桌椅及家具等皆由監獄受刑人制作。

傍晚,櫻田來電。

“我剛從青梅回來,有事想向您報告,請問方便在哪裏碰面?”

桑山說了附近一家普通餐廳的名稱。

他和櫻田邊吃簡餐邊聊。

“我首先拜訪當地轄區派出所的搜查課長,案發現場為走道往南,呈六十五度角的陡峭斜坡。”

櫻田向檢察官呈報。

“原本以為使用的繩子是麻繩,其實那是條草繩,而且是一條細的草繩。如同您所推測,連續兩天下雨加上那幾天高溫悶熱,加速了屍體腐爛,並且由於屍體膨脹,懸在樹枝上的繩子又不牢固,無法承受重量就斷了。樹枝上有部分斷裂的繩子,勒在脖子上的繩子隨屍體滾落,掉在附近。我見過協助驗屍的諸岡醫生,他確定那是上吊自殺,只是對檢方為什麽現在還來問這件案子,他顯得有些慌亂。”

“你跟他說過這不是正式調查吧?”桑山確認道。

“是的,我明確告訴他了,不過,難免還是會擔心吧。畢竟不管警察還是醫生在處理案件的時候,對自己的判斷都沒有十足把握,總是戰戰兢兢,害怕出錯,這時候又遇上地方檢察院的檢察事務官前來調查,說是要作為參考,就會更恐慌了。”

即使是解剖過幾千幾百具橫死屍體的資深法醫學家,偶爾也會在鑒定過後感到心神不寧。一位誠實的解剖醫師曾如此告訴桑山。

“我本來想借案發現場照片,對方也願意出借,但礙於不是正式調查,只好放棄。”

“嗯,先不要借比較妥當。”

桑山考慮到這次是暗中調查,贊成他的判斷。照片隨時可借,他可借由櫻田的陳述大致推演出案件全貌。

“另外關於目擊證人,由於判定死者為自殺,沒有針對現場附近的目擊者進行搜證。由於搜查課長表示可由現在開始著手調查,我也就順便請他幫忙了。”

桑山同意這個做法。

“有關波多野伍一郎前來確認和領取遺體的情形,搜查課長提到,伍一郎見到雅子屍體的時候,只罵了一句蠢女人。或許為顧全自己的面子,沒有表現出悲傷的神情。”

發生在維也納的那起謀殺案,由於丈夫對妻子發生事故一事過於哀慟,刻意的舉動引起警方注意,進而察覺案件真相。相較之下,波多野伍一郎的表現合情合理。一方面,妻子自殺使得丈夫顏面盡失;另一方面,妻子死後他便可與情婦共結連理,他必須壓抑這份欣喜。若他此時表現悲傷,那反而是幌子了。

“伍一郎知道妻子自殺的原因。他告訴課長,發生這種事,他和妻子雙方都有責任。他有情婦,也隱約察覺妻子在外面有情夫。”

“伍一郎提過對方的名字嗎?”

“他沒表明。”

“嗯。伍一郎在雅子去青梅那天有不在場證明嗎?”

“他在大阪出差,有人可以幫忙做證。”

“那麽四月十一、十二日這兩天雅子人在東京嗎?”

“據我調查,雅子不在東京,不過是十二、十三、十四日這三天。”

“她是不是去福岡?”桑山聽到櫻田事務官報告,沉不住氣,搶先問道。

“不是,她不是去福岡,是大阪。”

櫻田眼神困惑,不懂桑山怎麽會提到福岡。

桑山記得從福岡搭車前往熊本縣玉名市時,曾詢問妻子當天的日期。

“喂,今天幾號?”

“你忘記啦,今天是十三日,四月十三日。”

四月十二日,佐山道夫人在博多。四月十一、十二日,草香田鶴子在博多的劇場舉行演唱會,道夫以發型師的身份隨行。他不只在從羽田機場起飛的飛機裏遇到,出租車司機江頭也談到了這件事。

雅子於十二日前往大阪,一直到十四日都不在家,那麽佐山道夫又是哪一天回到東京?據司機江頭所言,演唱會終場為十二日晚上。

“她是一個人去大阪的嗎?”

桑山拿了根香煙。

“聽說她是自行前往,丈夫伍一郎一直在公司。”

櫻田的眼神不時瞄向攤開放在桌上的筆記本。

“她為什麽會到大阪?”

“關於這點,我順利問到了波多野家的用人。她向用人表示,她這一趟是去大阪參加女子中學的同學會,順便到京都及奈良等地觀光,準備悠閑地過個幾天。”

“她是搭新幹線還是飛機?”

“她搭飛機去的,因為要趕兩點從羽田機場起飛的飛機,整理行李時有些匆忙。”

“有人送機嗎?”

“沒有。”

這麽一來,不會有人知道她其實是搭機飛往福岡。

“有兩點出發到大阪的班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