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天魔煞 第十章 天魔之秘(第4/10頁)

“不見了?”韋後銀牙痛咬,森然道,“袁昇和薛百味,都要給我捉了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少了一個,你就自己割了腦袋吧!”

觀雲殿鬧得最熱鬧的時候,袁昇和陸沖卻在賞月。

只不過他們賞月的地方頗為隱秘,兩人都緊縮在淩煙閣外角柏樹邊的暗影裏,罡氣暗運,幾乎和樓邊的亂石雜木融為一體。

正月十五的月色果然迷人,西風到了晚間便不再起,夜空如被洗過般透亮,一輪飽滿的明月凝在靜靜的夜空中,仿佛鎏了層黃金的圓盤。

清澈的月輝透過淩煙閣的琉璃窗,被巧妙的窗欞分割,化為北鬥七星的形狀,印在尉遲敬德那張威猛猙獰的畫像上,七星錯落有致,帶著一股奇異的韻律。

一道微胖的雪白人影就肅立在尉遲敬德像前,凝目望著七星,身子激動得簌簌發抖。

他慢慢伸出手,在畫像上淩空虛按著,口中喃喃自語:“開陽、瑤光……鬥柄指東,天下皆春……鬥柄指北,天下皆冬……應該是這裏。”

他那根細長的手指慢慢印在了畫像底部,那裏有一顆巨大的印鑒。

五嶽真形圖之印。

那人隨即雙手當胸掐訣,猶如火焰之狀,結成一個奇異的手印,慢慢印向那道五嶽真形圖。

“薛百味,你個賊鳥居然在這裏!”冷笑聲中,陸沖大踏步上得樓來。

“站住!”一身白袍的薛百味依舊肅然而立,那張憨實的臉孔上毫無表情。

“哎喲,你還挺有膽魄,讓老子站住,你為何不直接命令老子去死?”陸沖嬉皮笑臉地攥緊長劍。

“那就去死吧!”

陸沖哭笑不得,紫火烈劍鏘然出鞘,對這樣的渾人他決定速戰速決。

“去死!”薛百味嘶聲冷笑著,猛然俯身,從腳下的包裹中抽出一個人來,揪住那人脖領猛然向下一頓。那人渾渾噩噩,看身形模樣,居然又是個薛百味。

陸沖臉色驟變,卻見那個“薛百味”臉上的易容粉末被抹下,現出一張姣好娟秀的面容,竟是青瑛。

眼見薛百味緊緊扣住青瑛的脖頸,陸沖雙目火紅,喝道:“臭廚子,你要怎樣?”

“不怎樣,你在那裏老老實實地站住別動,待我賞月片刻,便放還你的佳人。”

“你還挺有雅興……不對,”陸沖忽地一凜,“你不是薛百味,你的眼神不對,你到底是誰?”

“他是秦清流!”

隨著這道清冷的笑聲,燈芒閃爍,袁昇手持短擎,緩步登上了淩煙閣。

他凝眸望著眼前的那道白影,目光中滿是黯然,低嘆道:“清流兄,實在想不到,真正在演傀儡戲的人,居然是你!當年國師袁天罡布下七星鎮邪法陣,而這淩煙閣,則是法陣的最大秘密所在吧。”

“薛百味”全身簌然一抖,不由長長嘆了口氣,身子咯咯作響,慢慢變成秦清流那頎長英挺的身材,跟著手臂一振,將青瑛拋向陸沖。

陸沖慌忙接住,見女郎昏迷不醒,正待喝問,便聽秦清流冷冷道:“只是暫時昏厥,絕無大礙,秦某何必為難一介女流。”陸沖才松了口氣,但見對方大度地將佳人送回,倒不好意思上前動手。

秦清流只默然望著袁昇。他身後的月光太清太淡,被袁昇手中耀目的白芒一襯,便顯得極為淒涼,秦清流甚至化作了淒涼黑影裏一道白色的影子。

“能否請袁兄熄了燈,”秦清流忽又嘆了口氣,“如此好月,卻點一盞燈,沒的糟蹋了這清清白白的月色。”

“清流兄想要的,只怕不是賞賞月色,”袁昇冷冷道,“你是要盜取這幅尉遲敬德像上的法陣印眼吧?”

秦清流慢慢眯起了眼道:“印眼,連如此有趣的事你都知道。袁兄還知道什麽?”

“我還知道秘門,還知道知機子,還知道太宗皇帝之死與長安七星鎮邪法陣。我甚至知道,你就是化名薛星宿的那個人,你處心積慮地接近瞿曇大師,以鉆研天學算法為名,套取了許多瞿曇家關於長安七星鎮魔法陣的秘密,事成之後又下毒暗害了瞿曇大師。”

秦清流嘆了口氣道:“便沒有我,瞿曇也活不長,他的家族都被天魔詛咒了。好在他告訴了我許多,也算死得其所了。我倒很想聽聽大郎的其他推斷。”

袁昇聽他將瞿曇之死說得輕描淡寫,似乎這位天竺算家唯有一死,才是對世間最大的貢獻,心下厭惡陡升,卻強自抑住了,緩緩道:“也許一切要從太宗皇帝之死說起吧。高祖時期的玄武門之變後,追隨隱太子李建成的魔宗遭受巨大打擊,但以知機子為首的魔宗中人神通廣大,非但沒有被完全剿滅,反而化身秘門,深入三教九流,甚至以仙道之名慢慢滲入了大唐朝廷,紛紛成為暗勢力中佼佼者。

“知機子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韙,布下天魔煞秘陣,勾召天魔之力,欲動搖大唐國本。所謂太子,國之本也。天魔秘陣鋒芒所指,身為大唐國本的太子李承乾成為第一個犧牲者。甚至李承乾的競爭者,魏王李泰等人也先後遭殃。接下來的受害者便是大唐太宗皇帝了,他夜夢鬼神,心魂不安。萬不得已,原本不信鬼神祥瑞之說的太宗皇帝也不得不請國師袁天罡作法魘勝鎮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