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第2/3頁)

雖然道理聽起來夠歪,但是似乎又確實是那麽回事。

暫時似乎只有這些訊息了,羅韌把畫紙卷好了收起,猶豫了一下:“我想跟你們……商量件事。”

他把神棍關於注血幫聘婷逼出兇簡的想法提了一下。

沒人反對,畢竟只是抽一點血,又不是要命,曹嚴華還擼起袖子,拍打手臂上的血管,好像在看是不是方便下針。

羅韌說:“那五珠村這裏,暫時就告一段落了。你們看看這頭還有什麽事要做的,沒有的話,我們就回去了。”

有短暫的沉默。

頓了頓,一萬三說了句:“我想回村裏一趟,這趟回來,都沒能在村裏好好走走。”

炎紅砂也小聲說了句:“我要幫我叔叔遺體火化,火化的話,是不是手續還挺復雜,不是有錢就行吧?”

炎紅砂要留,木代就得留,畢竟她是“保鏢”,而既然木代要留,曹嚴華也就順理成章的留,因為他是徒弟。

無論從哪方面看,羅韌都沒道理先走,索性也就都再留兩天。

退了船結清租金之後,一萬三自己回五珠村,其它人在附近的尋了旅館,要了個裏外多人的套間住下,料理炎九霄後事的同時等一萬三過來回合。

羅韌極其注意木代,但又不得不承認,她跟從前又沒什麽兩樣了,那天海上的事情,好像真的只是小小的意外插曲。

最忙的是炎紅砂,跑進跑出,開死亡證明,聯系殯儀火葬場,也虧得她的確是炎九霄的親屬,確實有這個代表的資格,而且炎九霄死亡多日,屍體再拖延著放下去確實也不合適。

火化的當天,她堅持大家都陪她一起去,理由是:說不定關於火葬場那個夢,真的是個預兆呢?

於是除了在五珠村的一萬三,所有人都去了,為了避免讓兇簡離開視線——曹嚴華找了個塑料袋把桶罩住,一路抱著去,又抱著回。

火葬場不大,但所有工作人員各司其職,過程很順利,一切井然有序,炎紅砂不死心,想去火化間那看個究竟,被人禮貌地請出來了。

那個人身材單薄瘦小,小鼻子小眼的,也不是夢裏焚化工的模樣,炎紅砂覺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還特意去瞧他的褲子,那是條裁剪得當的褲子,前後都貼身,也不像藏了條尾巴。

當天晚上,一萬三從五珠村回來,懶懶散散的樣子,拎了個布包,裏頭東西不大,但看著沉甸甸的。

曹嚴華問他都幹嘛了。

他漫不經心地回答:“也沒幹嘛,給我媽燒了紙錢,守了墳。每家每戶都去走了走,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唄。”

整個村子只他一個人,想幹嘛幹嘛,是,村裏人都走了,房子都還留著呢。

他走一家禍害一家,踹門,砸窗戶,搬起石頭把笨重的不及帶走的灶鍋砸穿,心裏無比暢快。

小時候,母親教他村裏的忌諱,去人家家裏玩兒,別動人家的鍋,那是人家吃飯的家夥,你要是把人家的鍋磕著碰著,灶神一生氣,那家人就得餓肚子呢。

現在好了,通通砸了,餓就餓唄,反正餓不到老子。

那一口惡氣,積攢了許多年的惡氣,就這樣朝著沒知沒覺堪稱無辜的門窗物件上發泄過去,自己都覺得自已欺軟怕硬荒唐可笑,但是隨便,無所謂!

砸累了,一屁股坐到地上,陽光曬的他眼花,眼前卻晃動著許多年前的那個日子,那個薄霧蒙蒙的早上,身後一只手,猛然一推,就把他推出了村人的圈子。

“江照,從今以後,你就不是咱五珠村的人了,你要是再敢踏進村子一步,可別怪村裏人不客氣。”

他挑釁似的看著這破落的沒有人聲的村子,對著陽光下的空氣叫囂:“我就是又踏進來了,還砸了你家了,來啊,對我不客氣啊,來啊!”

沒有應答,有塵埃在陽光下跳舞,遠處,海浪聲很輕很輕,像是在問:“你是誰啊……”

內心深處,他想著,有個人出來揍他也好啊,那樣至少,這個村子,還是活的,管它接不接納他,至少,這個村子,還是活的。

過了很久,一萬三站起身來往外走,路過祠堂的時候,他偶然擡頭,不知道是不是陽光太好,灼痛了他的眼,祠堂高高翹起的檐角上,那個騎鳳的仙人,峨冠博帶,大袖那麽敞著,似乎風一動,就要飄起來了。

仙人指路,它在給誰指路呢,指的路又通去哪兒?

一萬三洗澡的當兒,曹嚴華盯著那個布包看,好奇心像面團一樣發酵,裏頭究竟包著什麽呢?

炎紅砂瞪他:“曹胖胖,尊重隱私!”

曹嚴華不服氣:“其實你也想看吧,看一下怎麽了,看一下又不會跑了!”

炎紅砂哼了一聲,她當然想看,她那點好奇心跟簇簇的小火苗似的,其實也知道,未必是什麽秘密的東西,一萬三敢大喇喇往那一放,就沒那麽不可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