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2/3頁)

雇傭軍的招募,成員多來自國外退役特種兵,但並不局限,也面向平民或者亡命徒,只要通過嚴苛的訓練,就可以進入兵團。

木代愣了許久,默默理了一下時間:“那後來,是因為聘婷家裏出事,你回來了?”

羅韌搖頭:“不全是。我在那裏得罪了人,不能待了。”

得罪了人?誰?

這晚上的沮喪,先前的抑郁,在羅韌的故事面前,輕薄的好像不值一提。

黑暗中,羅韌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木代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

羅韌笑起來,聲音中無限自嘲惆悵:“有時候,帶著秘密,反而能走近,說出來了,卻突然覺得,跟你距離變遠了。”

他闔上眼睛:“很晚了,睡吧。”

第二天早上,木代被講話聲吵醒,睜眼時怔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睡在羅韌家裏。

趕緊推開立櫃,羅韌不在,立櫃旁邊放了一雙她的小牛皮靴。

不是扔掉的那雙,應該是早上剛從酒吧拿過來的,穿上的時候,木代心裏好一陣失落。

漫漫長夜,同處一室,原本就互有好感,聽起來,感情應該是更進一步,可為什麽連她自己都覺得,跟羅韌的距離,好像突然間遠了?

她滿腹心事的下樓,小牛皮靴底踩在樓梯上,連步子都比平時要重。

一萬三居然在,坐在小魚池邊上,在陪聘婷翻手繩。

清閑的他!酒吧裏不要忙嗎?

木代皺著眉頭走近,還沒來得及開口,一萬三先發制人:“小老板娘,是羅韌打電話,讓我給你送靴子來的。”

又補充:“鄭伯剛出去買菜,讓我陪會聘婷。”

有理有據有節,讓木代沒法在雞蛋裏硬挑骨頭,她哦了一聲,左右看了看:“那羅韌呢?”

一萬三搖頭:“沒看見。”

他只顧著跟木代講話,怠慢到聘婷,聘婷老大不高興地瞪木代,又去拽一萬三的胳膊:“小刀哥哥,你快呀!”

小……小……小刀哥哥?

木代嚇了一跳,盯著一萬三:“她叫你小刀哥哥?”

一萬三也很無奈:“誰知道她,前兩天忽然這麽叫,我也嚇了一跳。不過鄭伯讓我別在意,你懂的,又不能跟她講理。”

說到最後一句,聲音放低,明知聘婷聽不大懂,還是很顧及她的情緒。

怎麽又跟這個女的講話!小刀哥哥還要不要跟她翻手繩了?聘婷很生氣,手繩一扔,噌一下站起來,膝蓋上擱著的紅色毛線團滾落,滴溜溜滾到另一邊,在地上拉開長長的一道紅線。

有異樣的感覺從心底升起,走到門口時,她若有所思的回頭。

一萬三正一邊哄著聘婷,一邊彎腰從地上撿起線團,繞了又繞。

這一天都沒有再見到羅韌,連晚上都沒有出現,木代好幾次忍不住去看羅韌常坐的那張桌子。

那裏坐了個敦敦實實的男人,喝咖啡的時候呼哈呼哈,像河馬飲水,隔著老遠都能聽到動靜。

工作的間隙,木代去翻顧客意見簿,羅韌的字剛勁漂亮。

——該服務生熱情待客,值得表揚。

想笑,笑不出來,惆悵似的想著,羅韌這樣一個人,怎麽會有那個耐心,順著她玩鬧呢?

張叔走過來,說:“羅韌把昨兒晚上的事跟我講了。”

木代嗯了一聲。

“是她們家的人?”

“是。”

張叔有點緊張:“你……沒做什麽吧?”

木代看著張叔笑,笑的連自己都覺得淒涼:“我敢做什麽啊張叔,人家沒把我剮了,我已經很知足了。”

張叔有點訕訕的:“當初那件事兒,不怪你。”

木代笑的有點神經質:“你說的不對,你覺得是我錯,紅姨也覺得是我的責任,不然我們為什麽要搬家呢,不然為什麽你的第一反應是‘你沒做什麽吧’,你生怕我動手,你覺得我本來就有罪,要是還敢對人動手,就更有罪了。”

她說的急了,胸口起伏的厲害,張叔尷尬地一直嘆氣,僵持中,一萬三納悶地伸著腦袋過來:“聊什麽呢?”

木代鼻子酸了一下,她把圍裙解下了扔在吧台上:“我心裏悶,出去走走。”

心裏悶。

在小商河的時候,羅韌給她講上古五刑,其中有一道叫墨,又稱黥面,犯過的罪大喇喇橫在臉上,像遭潑的門面,一輩子被人指指戳戳。

老話說,過去的都過去了,可是她覺得,過去的永遠不會過去。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羅韌住處後頭的巷子。

二樓所有房間的燈都亮著,爬山虎密密布滿了半面墻,圍擁著鏤空的雕花木窗,沒有看到羅韌,卻幾次看到聘婷的身影忙碌般來來回回從窗邊經過。

想起她那句不耐煩的“小刀哥哥”,木代不覺微笑,又站了一會,她轉身想走,才剛邁開步子,身子忽然打了個激靈,不敢置信地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