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出首

白鴿子飛回來,帶回來了皇上言簡意賅一封信:“欠的字回京再算賬。路上勤洗手,少去不幹凈的地方。已調雍州軍在冀雍交界處,可憑天子劍調軍。”

雲禎仿佛看到了姬冰原那冷肅的臉,倒吸一口氣,他之前的確是打著能拖一天是一天,等幾個月後回去,皇上那麽忙,必定忘了,結果如今信裏這麽說,那是必定有一本小本本讓丁大總管記著,等回去清賬的!而且一定是欠一張還十張的那種。

想起來雲禎都不寒而栗,連忙仔仔細細寫了一張大字,看來看去覺得寫得滿意了,才心滿意足地睡了下去。

過了幾日他們現在冀州外圍查訪了一輪,才進了冀州城。

冀州城門口守門的嫻熟地收著城門稅,城門口排成了長龍,好在商隊有另外的口。

雲禎掀著簾子看著“周少當家”的嫻熟地和商隊交涉,姬懷素看他凝視許久,提醒他:“外邊塵土大,又臟,那一群乞丐看到沒?仔細過了病氣,還是下了簾子吧。”

雲禎聽若未聞,朱絳看了他一眼,怕他尷尬,到底是宗室子,這次又算得上欽差的領頭,解釋了句打圓場:“周少當家真老練啊,我也看著稀罕。”

姬懷素垂下睫毛,朱絳熱臉貼到人家冷屁股,不由有些無趣,看雲禎看得那樣認真,幹脆也湊過去和雲禎一起往外看,兩人把車窗的光都擋住了,姬懷素越發覺得這兩小無猜的樣子刺眼,心中氣悶,閉上眼睛幹脆養神。

好容易周少當家打發了守門的兵士,按人頭交了一筆重重的城門稅加上私下打點的錢,象征性地每輛車都檢查了一遍,又將貨車上扯了一匹綢緞下來,薅足了羊毛,才放了他們進去。

城裏倒是一片太平景象。

“府尹張猶高,此人才識平庸,但本性質實,算得上是個老實做事的循吏,到任後兢兢業業,整治農田,設立義學,也算有些實績,官聲也還算廉潔。去年他來京中述職,朕聽他奏報因年事已高,染上目疾,恐怕力有不逮,原本想今年就換他到非此次你前去冀州,若有官員貪腐,朕估計應是府縣屬員中有人作怪,因此朕雖然給了你天子劍,還需要小心審理,不可恣意輕信。”

雲禎想起之前姬冰原的交代,又看到如今這樣子,不由有些疑惑。

朱絳問其他人:“我們是先去冀州府衙嗎?”

姬懷盛道:“咱們這一路不住官驛,不打旗號,走得這樣快,不就是為了措手不及嗎,我已定了客棧,先去安置下來再說。”

朱絳狐疑道:“你看現在這太平樣子,我看沒準人家早知道咱們來了。”

姬懷素道:“興許也是太蠢的原因,咱們還是先找個客棧住下來。”

朱絳看了眼姬懷素,疑心他是在說自己蠢,但看對方神色一派凜然,又怕是自己多心,摸了摸鼻子沒說話。

雲禎卻輕輕咦了一聲,他自進城時就一直望著車窗外看著街景,眾人聽他咦,連忙也都看出去,朱絳迫不及待問:“看到什麽了?”

雲禎道:“我看到九針堂了,是分堂吧?這小地方為什麽也會設分堂?”

朱絳奇道:“這很奇怪?冀州不算小吧。”

雲禎道:“可是京城就沒有啊?”

姬懷素看了眼雲禎,看他臉上只是好奇,心裏算了下日子,覺得雲禎就算重生,也絕無可能知道他死後的事情,也應該不知道姬冰原最後是九針堂救回來的——至於朱絳……他看了眼那臉上掛相的蠢人,不會是重生的,重生有這麽蠢的嗎?

他想了下道:“九針堂出師的時間很長,出師以後能坐堂掛九針堂的大夫很少,不少大夫終於學成後,往往是還鄉,回報鄉裏的,估計冀州正好有一位出師的大夫吧。”

朱絳奇道:“難道京城這麽大,就沒有一個家鄉在京師的大夫?”

姬懷素道:“九針堂的大夫是不入朝,不受任何府上供奉的,他們出師後只坐堂,避開京師,應該是避免和禦醫們有沖突,索性直接避開。”

姬懷盛見多識廣,好奇道:“西京我見到有分堂,咱們收回中原也就二十年不到,九針堂可存活了幾朝了,這理由說不通吧?”

姬懷素有些語塞:“北定中原後才定的京都,大概還沒開到吧。”

朱絳道:“說起來怎麽怪怪的。”

姬懷素一笑:“不為良相,便為良醫,九針堂的大夫和隱士也差不多了,進則救世,退則救民,他們自有風骨,性情當然也古怪些。”

姬懷盛笑了下:“我也覺得他們太清高,寧願花錢請退了休的老禦醫們呢。”

幾人住進了客棧,短暫會和商量了下接下來的行動。

姬懷素道:“我們幾人在一起太醒目,不利於行動,最好是分開來,各自查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