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習射

結結實實在床上休養了幾日,身體好一些以後,雲禎在床上就躺不住了,起身自己一個人在府裏溜達到了忠義院那邊。

還沒到院子,就看到外邊小校場上幾個老兵在縱聲大笑著,雲禎走過去看到老於正撲向一頭火紅色的小馬駒,小馬駒撅著蹄正繞著場子跑得歡呢,四個蹄子踩得積雪亂飛,老於跟在後頭追著,想來是出來溜脫了韁。

雲禎走過去老蘭頭最先看到的,一骨碌站了起來道:“哥兒來了!”

所有老兵全都站了起來七嘴八舌道:“哥兒身體好多了?”

“看著氣色不錯。”

“仔細又凍著了。”

雲禎只是笑:“挺好,就來看看老哥哥們,大家在幹嘛呢?”

老蘭頭道:“在看老於遛馬呢,他可金貴這小馬了,前兒說要離開,他一夜抱著小紅馬駒哭舍不得走,緊著喂了好些豆子,結果就這幾天小馬胖了不少,那可不成,哈哈哈哈。”

老於終於把小紅馬駒給拉住了,可舍不得打摸了好一會兒耳朵,簡直像疼自家親兒子一般,拴好在邊上,笑著過來道:“又在哥兒跟前揭我短,一會兒哥兒又克扣我的馬食怎麽辦。”

一旁方青索捅了下老於的背,老於有些不明所以轉過頭看他:“你捅我幹嘛?我和公主也是這麽直來直往的,哥兒啊!我可不是舍不得走,而是這小馬啊!這馬,得吃得好!”

老於摸著小石榴那油光閃閃的脊背:“天冷了,更應該要吃好,結果賬房上說馬房開支太大了,扣了一半的支出,而且買的豆子還不是我要的那種,哥兒,就是軍馬,沒那麽金貴,吃得也比咱們府上好啊,這可是汗血寶馬!我也生氣了,自己從自己份例裏買了黃豆、小米來喂的,你看看!多漂亮!這樣養馬才勁兒大!”

方青索道:“老於是昏了頭了,禎哥兒才襲了爵,還在孝中,會管這馬糧的小事?”

雲禎笑了:“於叔說得對,我和賬房說說,給您撥銀子,馬糧隨您采辦,不許他們插手。”

老於這才滿意:“那還差不多,我就說禎哥兒不是那等糊塗人,就是公主也知道養馬費著呢,馬房讓我看著這麽十幾年了,我何曾貪過一毫一厘!若是信不過我養馬,那就都別讓我管!讓我管,我就得讓馬兒都吃飽了!”

老於是粗人,得了雲禎這句話,滿意地拉了小紅馬走了,老蘭頭對雲禎道:“老於一輩子都和馬打交道,人有些糊塗,禎哥兒千萬別和他計較。”

雲禎笑道:“怎麽會呢?我就喜歡直來直往,那些彎彎繞的聽著頭疼,再說了馬兒是我要養的,自然是不能餓到了。”他轉頭看了眼校場上的靶子:“蘭大叔,我今兒來是想和您學射箭。”

老蘭頭一怔:“禎哥兒想學射箭?”他忍不住笑了:“哥兒是看老蘭頭我那什麽神射手的覺得威風?但是哥兒您是沒看到我吃過的苦啊。那玩了命的練臂力,一天拉三百次弓,寒暑不輟,日月不休,哥兒啊,您好好的人上人,又襲了爵,天天高坐明堂上,沒必要吃這樣的苦啊。”

雲禎聽了笑了下:“聽著是有點難,不過試試吧,若是練穩了,是不是在學裏賭鬥,也能多贏好些彩頭呢。先從什麽開始練起呢?您給我說說唄——是不是和書上說的一樣,掛個跳蚤兒在窗前,天天盯著看的練眼神兒?”

老蘭頭噗嗤也笑了,他看雲禎笑嘻嘻的,想著大概哥兒只是一時好新奇,便笑道:“哥兒看過書多,這方法我沒試過,估計太慢,練箭眼力是重要,但是有些人就能閉著眼睛就能中,所以啊這還是手臂上的控弦啊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能夠指哪兒打哪兒,百發百中無虛弦,那就算看不到,光聽也能射中。”

他說得上頭了,先拿了張小弓來:“我先教哥兒搭箭控弦吧,這手啊,得穩,拉著,別抖,哈哈哈哈哈哥兒,這是最小的弓了,以前我練的時候,師父往我們手肘上得放一杯水或者一枚銅錢,掉了就得罰。”

雲禎才拉了一會兒果然臉就開始白了,手抖得厲害,背心上的汗也唰的一下冒了出來,老蘭頭一邊笑一邊還是替他拿開了弓一邊替他按揉肌肉道:“仔細明天手臂疼,哥兒高興就練練,不高興就還是算啦,這得從臂力開始練起,眼神兒也得保持,眼神兒這練起來也有訣竅,得多在開闊地方日頭大天氣好的時候多在外邊走,就是別在屋裏太久,晚上也別總點著燭火看書寫字兒的,就非要寫,也得點夠燭火,亮堂堂的,總之寫字多了,眼睛容易壞……”

老蘭頭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兒,雲禎還有些不服氣,又拿了弓來自己試著拉著,老蘭頭看著他臉漲紅青筋凸起,又是心疼又是憐愛:“哥兒啊!這宴會賭鬥的彩頭,喜歡什麽就自己買去啊,倒實在沒必要吃這樣的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