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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澀谷分局轄區內發生的女大學生命案的偵查結果。桑原裕太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移送檢方之後,應該可以順利起訴。”會議室內響起木場略微緊張的聲音。

這是警視廳內的會議室,刑事部長和搜查一課的主管,以及澀谷分局的幹部都圍坐在圓桌旁。只有木場和淺間是第一線的辦案人員,警察廳特殊解析研究所的志賀和神樂也參加了這次會議。志賀始終面帶笑容,他應該對研究所的解析結果有助於迅速破案感到得意。神樂的表情好像有點兒掃興,似乎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真是太厲害了,對不對?”刑事部長滿面笑容地征求那須的同意。

那須用力點了點頭。

“沒錯。只靠DNA就能夠這麽精準地鎖定嫌犯,有助於大幅提升破案率。而且不光是毛發和血液,從少量唾液和汗液中,也能夠采集到DNA。”

“除此以外,也可以從黏膜、皮脂和耳垢中采集。”志賀立刻補充道。

那須露出滿足的笑容。

“除了命案以外,也有助於強暴事件和竊案的破案吧,只是恐怕無法對外公開這起命案的辦案過程。”

“檢方有說什麽嗎?”刑事部長問。

“檢方認為罪犯側寫和最終的DNA鑒定應該沒有問題,只是認為最初鎖定嫌犯的過程可能有點兒麻煩……”

“因為那項法案還沒有通過。那這次打算如何處理呢?”

那須看著木場。木場清了清嗓子說:“就說澀谷分局接獲線報,在案發當天晚上,有人在命案現場附近看到了像是桑原的人。根據這個線報調查了桑原的情況,最終進行了DNA鑒定。”

刑事部長聽了木場的話,點了點頭。

“這樣就沒問題了,也不需要特地安排一個證人。好,就這麽辦。”

“是。”木場回答。

“等一下,這是怎麽回事?”淺間問道。

刑事部長和那須同時看向淺間,似乎不了解他有什麽問題。淺間看著他們的臉說:“為什麽不如實公布偵查過程?為什麽要虛構目擊證詞?”

那須皺起了眉頭。

“因為特解研這個機構還沒有正式對外公布,你參加了第一次會議,應該了解這件事。這次的偵查算是試運轉。”

“即使這樣……”

“淺間,”刑事部長開了口,“你這次的表現很好,這樣不是就夠了嗎?至於其他不必要的事,你就不需要多想了。”

淺間無言以對,眼角掃到剛才始終不發一語的神樂露出了一絲笑容。

會議結束之後,淺間叫住了走在前面的神樂。志賀不知道和刑事部長等人去了哪裏。

“我有事想要請教你,可不可以占用你一點兒時間?”

神樂打量著淺間的臉說:“刑事部長不是叫你不需要想其他不必要的事嗎?”

“這不是不必要的事,而是很重要的事。總之,占用你一點兒時間,十分鐘就夠了。”

“那好吧,給你五分鐘。”

他們搭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要捏造偵查過程?”

神樂把手指伸進長發,抓了抓頭。

“很抱歉,我無法向副警部等級的人談這件事。”

“那你聽我說,這只是我的想象。”

“雖然我沒閑工夫聽你的想象,算了,你說吧。”

淺間瞪著神樂端正的臉,深呼吸了一下。

“第一次會議上,我就很在意一件事。用DNA進行罪犯側寫很不錯,我也很佩服科學持續發展。但是,你最後補充的那些信息,讓我感到納悶。你在會議上說,兇手是住在江東區的山下郁惠這個女人的三等親以內的人。我們也根據這些線索找到了桑原,並將他逮捕歸案。”

“我知道啊,你想要再炫耀一次嗎?”

“我調查了那個叫山下郁惠的女人,她沒有前科,也從來沒有被視為任何犯罪事件的嫌犯,你們怎麽會有她的DNA信息?怎麽會知道兇手是她三等親以內的人?”

神樂的臉上仍然帶著笑容,但眼神變得很銳利。

“所以呢?你到底想象了什麽?”

“三個月前,山下郁惠曾經去東京都內的一家醫院看了婦科,除此以外,這幾年她都不曾去過大醫院。當然,她說迄今為止,從來沒有接受過DNA檢查。”

“所以呢?”

“以下是我的想象內容。她看病的那家醫院,未經當事人的同意,就將她的DNA樣本交給了你們研究所。不光是那家醫院,很可能有好幾家醫院都有類似的行為。果真如此的話,你們研究所就有數量龐大的DNA數據。當然,不用說,這是違法行為。建立在這種違法行為基礎上的偵查,當然也是違法偵查,所以那須課長說,最初鎖定嫌犯的過程有點兒麻煩。我的想象正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