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證據(第2/7頁)

“但至少也得放松兩三天。崇史,你累了,所以才會發生這種事。”

崇史知道再怎麽爭辯,母親也不會改變主意,便沉默下來。

父親正在家裏等侯。聽完母親的敘述,他現出不滿的神情。“最好去一家更大的醫院看一下。”

“那就是這一帶最大的醫院了。”

“但他們什麽都沒弄清楚,這怎麽能讓人放心?”

“你說這些有什麽用?”

眼看兩人就要爭吵起來,崇史好不容易才把他們勸開。

盡管睡眠期間完全沒有補充營養,崇史卻沒感到肚子餓,但他還是花時間把母親做的簡餐吞了下去。

到了傍晚,崇史回到自己的房間,悄悄地收拾好行李,用繩子捆起來,慢慢地順著窗戶下的外墻放到後街上。然後他又忽然想起了什麽,寫了封短信放在桌子上,說自己還有工作就先回去了,讓父母不要擔心。

當他提出想出去散散步的時候,父母果然反對。

“你今天就先好好待在家裏吧。”母親用乞求的口吻說道。

“大概是睡得太久了吧,身體到處都酸痛,我想稍微走走。沒事,我不會走遠的。”

“可是……”“我頂多走到商店街。”

崇史丟下擔心的父母,走出家門,然後繞到後面撿起剛才放下的行李。當他來到通公交車的大街時,正好有一輛出租車路過,他毫不猶豫地擡起了手。

在駛向東京的“山神號”中,崇史打開包。裝有智彥那副破眼鏡的信封就放在最上面。他一面凝望,一面喝著在車廂內買的啤酒,啃著三明治。

喝光第二罐啤酒,崇史放倒椅背,悠然地靠著閉上眼睛,腦中立刻浮現出最後看到智彥時的情形。

智彥閉著眼睛,橫躺著一動不動。

耳邊仍回蕩著自己的聲音:是我殺了智彥。

他意識到,那既不是錯覺,也不是幻覺,而是事實。

智彥死了,所以無論哪裏都找不到。

同時,崇史也想起自己一直對智彥懷有殺意。他曾經想,只要沒有了智彥就好了。對於當時自己心中的醜惡,他現在也能清晰地記起。

抵達東京時已過八點。崇史回到早稻田的住處,發現母親的聲音已錄進了答錄機中,讓他到達後和家裏說一聲。崇史消除錄音,並未給老家打電話。他拔下電話線,連衣服都沒換就橫臥在床上。盡管已睡了四十個小時,頭還是有點沉,或許是睡眠過度的影響。

剛過十二點,他出了房間。他不清楚現在是否仍有人在監視自己,但為謹慎起見,他故意多繞了幾條小路。途中,他多次回頭張望,沒發現被尾隨的跡象。

崇史徒步來到MAC。整棟建築靜悄悄的,因為是星期天的晚上,應該沒人在裏面工作。

崇史思考著進入的方法。只要把Vitec公司的工作證向守衛出示,再編個適當的理由,即使在這個時段通過大門也不是難事。但他不想選這個辦法,因為他來這裏的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

最終,他爬上停在道路一邊的卡車車鬥,翻過MAC的圍墻溜進院內。

進入大樓後,他沿樓梯來到智彥等人的研究室所在的樓層。走在空無一人的昏暗走廊裏,他不禁想起去年秋天時也曾這麽溜進來,看到智彥等人搬運“棺材”的那一晚。

跟當時一樣,崇史再次來到智彥等人的研究室前。他擰了一下把手,門鎖著。這也跟上次一樣。

崇史擡頭望望門。為了緩和關門時的沖擊,門上安裝了減震器。他摸了摸上面,指尖碰到一樣用膠條固定的東西。確認之後,他松了口氣。記憶並沒有錯誤。

他剝下膠條,上面附著一把鑰匙。他把鑰匙插進鎖孔,往右一擰。鑰匙順暢地轉了一圈,接著響起哢嚓一聲。

崇史打開門,一進去便聞到一股灰塵味。他打開準備好的筆式手電筒,微弱的光圈照亮了前方的墻壁。

室內什麽都沒有。僅僅在數月之前,這裏還填滿了不銹鋼架子、櫥櫃、辦公桌和各種器械,可這些全被運走了,連垃圾箱都沒有,一張紙都沒落下。

房間裏面還有一個門,崇史向前靠去。門的那端應該就是智彥等人的實驗室了。

門並未上鎖。或許也沒這必要吧,這個房間也空空如也。崇史站在空房間中央,環視灰色的地板和墻壁。他記憶中的房間是被巨大的裝置占據的。由於最初看到那些東西時的沖擊太大,所以他無法相信那個房間與這個空蕩蕩的房間竟是同一個地方。

只是這個房間的氣味很熟悉。混雜著油與藥品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