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痕跡(第2/4頁)

崇史看了看表,拿起放在地上的運動包。靜岡就要到了。

他認為,自己可選的路有兩條:其一,無論是須藤還是麻由子,總之先找出一個了解真相的人,問出內情;其二,在自己的記憶恢復正常之前,先找個地方隱藏起來。

他沒怎麽猶豫便決定選第二條路。他覺得找出麻由子等人恐怕極難,而且在記憶未復原之前,即使活動,也不會有好的結果。

在記憶恢復之前該躲到哪裏呢?考慮到這個問題時,靜岡的老家立刻在崇史腦中浮現出來。真是諷刺:他以前一直很少回老家,也從未想過要回去。他覺得留戀故鄉的行為中有一種倒退的感覺,這些事情等到年老一些之後再做就行。但考慮到自己的現狀,回靜岡似乎是最佳選擇。那裏有真實的過去,很多無須對記憶抱有不安的過去。

車內廣播響起,“山神號”不久便抵達了靜岡站。此時有數名乘客站在崇史旁邊,都是上班族模樣的男人。

“山神號”停了下來。車門一打開,那些乘客便全部下車而去。沒有人上車。崇史在車廂內逗留了一會兒。停車時間是一分鐘,他用手表計算著時間。

就在車門即將關閉的一瞬間,崇史跳下車廂,車門隨即關閉。他環顧附近,似乎沒有乘客像他那樣在車門臨關閉前下車。

他從靜岡站攔了輛出租車。告訴司機目的地之後,他回頭望了望後面,似乎沒有被尾隨的跡象。當然,即使被尾隨也沒關系,他覺得只要躲在老家,就不怕被監視。

看到兒子突然歸來,比起驚喜,母親和子的臉上更多的是不安。“出事了?”這是她的第一句話。

“怎麽會。出差來到附近,就順便回來一趟。”

母親這才放下心來,問起身體情況如何、工作是否勞累等等。崇史有個哥哥叫茂,在當地工作,已經成家立業,所以對和子來說,最不放心的就是獨自在東京生活的次子了。

崇史靈活地應答,必要時也撒了一些謊。崗位變動的事還不能說,麻由子的存在也最好隱瞞。同居的事情他怎麽也說不出口,而且對於與麻由子有關的記憶,他也沒有自信。

“三輪君也很好吧?”詢問了一番兒子的近況後,和子又問道。

“好著呢。”崇史答道,“那小子現在在美國總部。”

“在美國?真的?哎,果然是與眾不同。”和子感慨道。她一直堅信,多虧了三輪,自己的兒子才喜歡起學習來。

由於談到了智彥,崇史忽然想起要去他家看看。他記得以前打聽智彥的消息時,智彥母親的反應就很奇怪,似乎在隱瞞什麽。

崇史想,若是直接去問,或許還能抓住點什麽。如果是面對面,既容易判斷對方有沒有在說謊,說不定根據具體情況還能追問下去。

崇史說了一聲“晚飯之前出去一下”,然後就出了家門。

智彥的家在站前商店街稍微靠裏的地方,掛著一塊寫有“MITSUWA印刷”的招牌。這裏不讀MIWA而是讀MITSUWA,大概是智彥父親的匠心所在,但智彥極討厭這個店名。上小學的時候,有個同班同學正是因為看到了這塊牌子,才給智彥取了MITSUWA的綽號。

好久不見的“MITSUWA印刷”的大門比崇史印象中的要小很多,門前的道路也很狹窄。崇史想,或許是當時自己小,才會覺得一切都很大吧。事到如今,他才覺得記憶這東西可真是奇怪。

店的玻璃門關得緊緊的,後面拉著白色的窗簾。他試圖打開玻璃門,卻發現上著鎖。

店的後面應該是住宅。崇史打量了一下大門,發現信箱上面有個對講機。他按了一下等待反應,卻全無應答。他又按了幾次,結果還是一樣。

崇史仍在徘徊時,一個身穿工作服的老人從一旁的自行車店走出。崇史認得此人,他最初買自行車時就是在這家店,後來還找此人修過多次。但老人似乎什麽都沒想起來,蹊蹺地望著他。

“今天這家店休息嗎?”崇史指著智彥的家問道。

“啊,好像是。”自行車店店主說道,“突然關的店。”

“突然?”崇史皺起眉,“什麽時候的事?”

“今天啊。上午還開著,到了下午突然關了。兩夫婦拖著大行李箱出去了,一副海外旅行的樣子。”

“您知道他們去哪兒嗎?”

“這就不知道了。”老頭齜牙憨笑著搖搖頭。

“兩個人是什麽樣子?”

“什麽樣子?”

“那個……顯得很愉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