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相(第3/8頁)

他一邊往咖啡裏加牛奶和糖,一邊繼續說:“於是,我將質疑的目光對準了一個最最可疑的家夥——老劉。”

“哇,連好朋友你都要懷疑,你太過分了吧!”夏祝輝一激動,差點又摔個屁墩兒。

劉新宇笑了笑,無所謂的樣子。

呼延雲也是一笑:“毫無疑問,老劉具備所有的條件,他可能在老段出獄後接觸過老段,了解了段明媚的死亡真相,他外冷內熱,有很強的正義感,他的頭腦絕對好使,看人看問題都入木三分,他也確實在整個事件中一直在我身邊,做我的助手,具備所有迷惑我和推動事態發展的天然優勢。”

“這麽說來,還真的就是劉新宇這個家夥!”夏祝輝說著,裝模作樣地去掏手銬。

呼延雲搖了搖頭:“可惜……不是。”

“不是?”

“不是。”呼延雲很肯定地說,“這還要拜於家那場大火所賜。”

“我不大明白。”夏祝輝說。

呼延雲道:“於家那場大火,查清了起火原因和點火方式之後,我就想到一個問題,假如這個策劃者這麽成功地在一年前就把引火物放進了於文洋的臥室,他是不是在此前必須做一件事——”

這一下連劉新宇都好奇了:“什麽事?”

呼延雲有點哭笑不得:“他總該去和段新迎商量一下吧!”

所有人的神情都恍然大悟。

“這不是雷鋒悄悄幫戰友洗衣服補襪子,不讓戰友知道才好。這是謀殺,是精心策劃的一系列謀殺,總不能導演忙了半天,演員演不演都沒搞清楚,就開始舞台布景吧!所以,在去年的7月份之前,這個策劃者一定與段新迎見過一面!”

姚代鵬的老婆心很細:“有沒有可能,段明媚剛剛去世,策劃者就找段新迎商議過復仇計劃,然後在他出獄一年前開始按計劃執行?”

“時間不夠。”呼延雲搖搖頭,“段新迎在入獄前,因為女兒去世悲痛萬分,所有的表達都是情緒化的,假如那時他知道於文洋是罪魁禍首,早在於文洋去他家道歉時就把他砍了,更不會突然襲擊時先砍高震。之後他馬上被捕,此後,所有探視他的人都有記錄在案,我去監獄管理局查過,他入獄的三年時間裏,根本就沒人探視過他——包括他老爸,由於截肢,行動不便,在他被捕後和他從未見過面,連通信都極少,更不可能偽裝成園林工人,爬到樹上設置‘遮光傘’了。”

姚代鵬皺緊了眉頭:“那會是誰呢?”

“我想了又想,把我設置的那四個條件又梳理了一遍,看看哪個條件其實是‘不必要’的。條件一和條件二,必不可少,除非他是職業殺手,不然憑什麽幫段新迎?何況職業殺手價碼極高,段新迎未必雇得起。條件三,如果把這個條件拿掉,對不起,我難以接受,那等於隨便找個腦殘——比如拍抗日神劇的導演,把我當羊肉涮。於文洋泉下有知,都要死不瞑目的。”呼延雲苦笑道。

“於是,只剩下了條件四。”呼延雲喝了一口咖啡,也許是嫌苦,抿了抿嘴唇,“不過我馬上覺得這個條件也不能少,如果少了這個條件,等於那個策劃者全程置身事外,他根本就沒出現在我們周圍,也許正在拉斯維加斯豪賭,或者在安大略湖釣魚,然後在地球的這一邊,一系列謀殺就按照他的策劃有條不紊地進行——這也未免太荒誕了吧!”

“直到於文洋死的前一天傍晚,我和老夏、老劉在監視屋裏仔仔細細地分析案情,把每一起謀殺按照邏輯鏈條重新羅列、連接起來,尋找其中的因果、承啟,我才意識到,也許不是那個策劃者做不到,而是我不敢面對真相。”呼延雲說,“於是我問了自己一個問題,假如換成是我,在一年前把謀殺的方案都策劃好了,詳細地告訴了段新迎,然後轉身離開,那麽,從火鍋店的爆燃,到環山邀請賽上的事故,再到蛋糕房外的下毒,寵物醫院外的溜車事故,直至於家的大火……這一系列方案還能否順利實施?結果,答案是,毫無問題!”

圍在圓桌邊的人都不禁啜了一口咖啡,眼神各有所思。

“刪除條件四。這一回,再按照新的條件排查嫌疑人,結果又如何呢?十分慚愧,我還是沒有發現策劃人,直到老夏的提示——”

夏祝輝一愣:“我?我幾時提示你了?”

“你是無意中提示的我。”呼延雲說,“當時,你當時慨嘆策劃者的手段時,曾說出這麽一句‘這麽強大的邏輯,恐怕詭計的設計者是一個推理者吧’?一下子把我點醒了……他的邏輯如此強大、策劃如此精妙——我的介入也一定在他的計劃之內!”

“諸位可以想想,我介入的最大意義是什麽?換言之,假如沒有我,這起案件會在哪裏止步?”呼延雲說,“答案顯而易見,假如沒有我,於文洋在逃脫了大火、堪破了段新迎和欣欣合演的‘雙簧戲’之後,就沒事了,第二天就坐上飛機出國了。恰恰是由於我查清段明媚死因之後,提出他必須去段新迎家登門道歉和賠償,才使得他落入陷阱、命喪黃泉!試想,如果不是我拿自己在推理界的影響力施壓,而是鞏柱以藥瓶為要挾,讓於文洋去段家,於文洋會去嗎?當然不會!所以,我的介入本身,也一定是策劃者策劃內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