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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著灰黑色上衣的男店員與父親他們應答著,但主要在交談的卻是那個店員和志摩子。父親只是不時頷首,聽著他們的談話。

志摩子讓店員接連將戒指、項鏈排放在展示櫃上,並且一一地拿在手上實際試戴,接著詢問父親好不好看,而父親總是千篇一律地回答:“還不錯啊。”

花了好一段時間,志摩子獲得了戒指、項鏈、耳環之類的首飾。剛得到一堆禮物的她,心情自是好得沒話說,而父親也像是讓情人瞧見自己威風的一面而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志摩子才剛買完一堆珠寶,一走出店門口卻又對父親說:“人家好想要誕生石唷。手上一顆也沒有怪寒酸的。”

“好,下次來的時候再買給你。”

“真的?你最好了。”她緊緊地勾住父親的手臂。

我曾聽過志摩子的生日是五月。但我不知道父親事後是否信守承諾買了祖母綠給她。

走出珠寶店後,這下換進了和服店。我等得不耐煩,不知道父親什麽時候才要買音響給我,但父親似乎沒有將我的事放在心上。當時的父親心裏,說不定正在為成功地將情人和兒子介紹給彼此認識而感到喜不自勝呢。

志摩子在和服店也是東穿西戴,最後買了看起來最昂貴的和服及衣袋。和服店的老板滿臉笑容地對父親點頭哈腰,連聲道謝。

接著,父親的腳步總算走向電器行。但驚人的是,就在我選音響選到一半的時候,志摩子竟對父親小聲地說:“人家想要新的電冰箱。”

“耶?電冰箱你不是有了嗎?”

“我想要大一點的嘛。你也知道,我平常又沒辦法去買東西,人家想多買點東西存起來,以免你突然來的時候沒東西吃嘛。”

“原來如此。”

不消說,買完我的音響之後,父親自然又前往了電冰箱賣場。

我無從得知父親究竟在那個女人身上花了多少錢。父親幾乎天天到銀座的高級酒店報到,而且包含奢侈品在內,負擔她全身上上下下的行頭。一個月的費用換算成今天的物價,恐怕不會低於兩百萬日元。除此之外,還要給母親贍養費,可以想象父親的經濟負擔並不小。重點是診所的生意依舊不盡理想。

然而,父親不可能向任何人訴說實情,所以也沒人會給父親任何忠告。唯一察覺到田島家危機的是女傭阿春。

“先生還真能撐耶。他晚上花天酒地的時間,比待在診所裏的時間還長吧?”阿春經常在準備晚飯的時候,夾針帶刺地說。“不過反正先生只要按時付我薪水,我也沒資格說話。”

每次回想起當年,我就覺得可恨。不論誰都好,要是有人提醒父親一下就好了。或許要讓迷戀上年輕貌美女性的父親覺醒並不容易,但當時要是有人阻止他繼續荒唐下去的話,說不定就不會引發那麽嚴重的後果了。

到銀座購物後過了一個多月,那天夜裏父親也外出。我一邊用新買的音響聽披頭四,一邊像平常一樣看著推理小說。

接近淩晨一點的時候,電話響起。在那之後,從來不曾有人在那麽晚的時間打電話來,著實嚇了我一跳。我走到走廊上,提心吊膽地伸手拿起放在櫃子上的黑色電話。

“喂。”

“啊……請問……”打電話來的男人似乎感到困惑,話只說了一半。他大概沒有想到接電話的會是一個小孩子吧。“這裏是田島家嗎?”

“是的。”

“啊,這樣啊。你母親在家嗎?”

“她不在。”

“那麽,家裏還有其他大人在嗎?爺爺或是奶奶都可以。”

“沒有,只有我在家。”

“只有你在家?”

男人不知如何是好,和身旁的人講了一些話之後,才又拿起話筒講話。

“其實我是警察。你父親受了傷,被送進醫院了。”

“咦?”我嚇得全身發冷。

“等一下會有巡邏警察到你家去,在那之前,可不可以幫我查一下親戚或是熟人的聯絡方式?”

“哦,好。”我回答時腦中一片空白。

男人問我叫什麽名字。我費了不少功夫,才告訴他和幸的寫法。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在慌亂中度過。先是警官到家裏來,然後親戚也趕來,問了我一大堆問題,又命令我做東做西。

當我到達父親被送進的醫院時,天早已亮。然而,卻因為謝絕會客的關系,我最後還是無法見到父親。

事後經人說明,綜合我知道的部分,那天夜裏發生的情形大致如下。

父親像平常一樣前往志摩子工作的店,喝到十二點多,然後一個人離開酒店,到另一家酒吧去。他和志摩子約在那家店裏碰面。

然而,父親在前往另一家酒吧的途中,卻被人從身後襲擊,當場昏倒。那條路沒什麽人經過,所以並無目擊者。在父親昏倒之後,經過的路人皆以為他是醉倒街頭,壓根兒沒想到要報警。直到後來,才有一個拉著攤子賣拉面的大叔發現父親的頭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