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第3/5頁)

我所想到的人之中,包括倉持,沒有人和廣島縣扯得上關系。不過,如果他們在廣島縣有親戚,我也不肯能會知道。

最令我感到不舒服的就是,我不知道寄信人但寄信人卻知道我。雖然我覺得像對方那種神秘人物不可能知道我是否切斷了詛咒之輪,但我還是擔心會因為某些詭計而被識破。畢竟,寄信的人即成了所謂的詛咒共同體,一旦切斷了詛咒之輪,難保不會遭到他們報復。

但最後我既沒有將寫有“殺”字的明信片寄給那個叫鈴木的女性,也沒有將詛咒信寄給任何人。這並不是因為我有什麽堅定的信念,而是在我左思右想的時候,期限到了。因此,我根本沒時間將這篇冗長的內容抄三遍。既然期限不守,寄信也是無謂,所以我就沒有寄出“殺”字明信片了。

然而,我倒也不是真的忘得一幹二凈。我將那封信收進抽屜,心裏總覺得自己做了一件無可挽回的事。

之後不久,倉持向我提起了詛咒信。他問我知不知道有這樣的信,我告訴他我知道。

“你看過嗎?”他進一步詢問。

“不,那倒是沒有。”

我無法將那封信已寄到家一事說出口,依然遵照著“不準對人說”的指示。

“這樣啊,我也沒有。”倉持說。

當時,我心想搞不好他也收到了。畢竟我們有共同的朋友,從同樣的人收到信的可能性很高。

“要是信寄來的話,你會怎麽做?按照上頭寫的去做嗎?”

“這個嘛。”我慎重其事地回答。“沒有真的收到信,我也不知道。”

“聽說要是切斷詛咒之輪的話,詛咒可是會降臨在自己身上哦。”

“怎麽可能嘛。”

“是嗎?聽說真的有人死了耶。”

“那一定是碰巧啦。”

“不過聽說就算真的收到詛咒,只要將詛咒的數目刻在神社的鳥居上,就能得救唷。”

“是哦。”我裝作不感興趣的樣子。

另一方面,當時家裏有些微妙的變化。父親為了逃避每天的家事,雇用了新的女傭,不過究竟沒有再次雇用小富。新來的是一個不管怎麽看都覺得他已經過了五十歲的瘦小女子。我至今仍然不知道她的全名,父親要我稱她阿春姨。

阿春是個做事一板一眼的人,打掃的動作幹凈利落,每當我放學回家,家裏總是一塵不染。除此之外,她也經常幫我們洗衣服。如此一來,洗完澡就不會找不著內褲了。她做菜的功夫普通,不過當時偏瘦的我馬上就恢復了原本的體重。

只不過她的個性是給一分錢,做一分事,從來不做份外的工作。她只要一做好我跟父親的晚飯後就趕緊回家了。連父親晚歸,我必須一個人吃晚餐的時候,她也不曾陪過我。說到底,她只要沒事,就不會跟我說話。她大概認為陪小孩是薪水範圍外的工作吧。她的態度完全符合了“沉默寡言”這四個字。

從孩子的眼中看來,阿春稱不上是個美女。況且她的年紀比父親還大,父親好像也沒有想要和她做出當時跟小富的行為。星期六的午餐是我們三個人唯一齊聚一堂的時候,但父親對阿春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前面說過父親有時候會晚歸,但那並不是因為工作。受到先前的謠言影響,上診所的病患有減無增。屋漏偏逢連夜雨,車站前新執業的牙醫頗受好評,病患似乎都跑到那邊去了。

雖然那大概也是原因之一,不過父親在工作之後,出外喝酒的頻率增加了。剛開始,父親還會回家一趟,告訴我他要出去一下。久而久之,他說都不說就出去了。因此,有好幾次我都是等了半天之後,才吃起冷掉的晚餐。就我而言,我是想要恪守“不能比父親先下筷”的訓示,不過久而久之我也就不等父親,自己先吃了。

父親似乎去了銀座,每次回來總是滿臉通紅,嘴裏吐著酒氣,說的話讓人摸不找邊際,而且還有好幾次走起路來東倒西歪的。父親原本就愛杯中物,只不過在那之前從未如此醜態百出,著實讓我有些吃驚。他的酒力沒道理突然變弱,應該是酒量增加了吧。

記不得是什麽時候的事了,有天父親這麽說道:“我今晚有重要的事,會晚一點回來。搞不好就不回來睡了。你明年就上國中了,一個人沒問題吧。”

這句話令我吃驚,不過我還是默默地點了頭。父親見狀露出滿意的表情。

“睡覺的時候門窗要鎖好。原則上,我會拜托阿春盡量晚點回去。”

當時父親的穿著與平常有些不同,就像是出現在外國電影中的紳士。只不過他沒有像銀幕明星那樣會穿西裝。

是夜,父親沒回來。父親說“搞不好就不回來睡了”,但其實他原本就打算那麽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