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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個極端神秘的英國人中標運河,打算改造成鱒魚養殖場,難道你不覺得很好玩嗎,古利佛?”馬爾畢用笨拙的狎笑態度,詢問矮小、打扮得一絲不苟的英國皇家海軍退役上尉古利佛,他現在是大使館的采購官。“魚苗在米拉佛瑞斯水閘,大一點的家夥在佩德羅米蓋水閘,成魚在加通湖44?我覺得這個主意棒極了。”

古利佛爆出一陣狂笑。采購是他最不關心的事。他的工作是盡量多多拋售英國武器,尤其是地雷,給每個靠販毒賺大錢又付得出價碼的人。

“真棒的主意,大使,棒極了。”他突然煥發出慣有的熱忱,從袖子裏抽出一條手帕,活力十足地抹著鼻子。“順便一提,周末抓了一條活蹦亂跳的鮭魚,二十二磅重。開了兩小時去抓那家夥。但每一英裏路都值得。”

福克蘭島那档事,古利佛也有份,還得了面獎牌。從那以後,就史托蒙特所知,他就沒離開大西洋這一邊。偶爾喝醉的時候,他會舉起酒杯,遙祝“大海彼岸某個有耐心的小淑女”,嘆一口氣。但那是感激而非抱憾的嘆息。

“政治官?”史托蒙特回問道。

他的聲音一定比他自己意識到的來得大聲。也許他剛才在打盹。徹夜照顧佩蒂,會睡著一點也不意外。

“我是政治官,大使。參贊處就是政治組。為什麽不擺在該擺的參贊處?跟他們說不行。你得介入啊。”

“恐怕沒有人能對他們說這種話,奈吉爾,已經成定局了。”馬爾畢回答。他裝模作樣的嘶叫聲,每次都讓史托蒙特氣得牙癢癢。“當然,編制內,是有人傳真一份鄭重其事的反對意見給人事處。公開的東西,不能多透露。近來的密碼通訊花費是天文數字。所有的機器和那些聰明的女人都很花錢,我想。”傻笑又變成壓抑的微笑,拋向法蘭瑟絲卡。“為自己的地盤奮戰,無可厚非。他們的反應你也想得到。某人的觀點值得同情,但無法改變,大家應該可以理解。畢竟,如果某人身在人事處,他也會有相同的反應。我的意思是,他們的選擇並不比我們多,對吧?形勢使然。”

就是“形勢”這個像腳注的字眼,讓史托蒙特第一次掌握事實的線索。但年輕的西蒙·皮特搶了先。西蒙是個淡黃頭發的頑皮高個子,綁著馬尾,馬爾畢專制的老婆曾命令他剪掉,卻徒勞無功。他是新人,目前包辦其他人都不要做的所有事情:簽證、信息、大使館快完蛋的計算機、本地的英國僑民,和等而下之的事。

“或許他可以分擔我的一些工作,長官。”西蒙厚著臉皮自告奮勇,一手高懸像在投標。

“例如先從‘英格蘭之夢’著手?”他添上一句,指的是一批巡回展出的英國早期水彩畫,此時正在巴拿馬海關腐朽,讓倫敦的大不列顛協會絕望哀號。

馬爾畢的遣詞用句比平常更吹毛求疵。“不,西蒙,恐怕不行,我想他不能接手‘英格蘭之夢’,謝謝你。”他回答道,細長如蜘蛛的手指選了一個紙夾,一邊沉思一邊打開。“你們知道的,嚴格來說,歐斯納德並不是我們的一員。應該說是他們的一員,如果你們了解我的意思。”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史托蒙特竟然無法了解這麽顯而易見的推論。“對不起,大使,我不懂你的意思。誰的一員?他是聯絡員還是什麽的?”他閃過一個恐怖的念頭。“他不是企業派來的吧,是不是?”

馬爾畢耐住性子,對著紙夾嘆了口氣,“不,奈吉爾,就我所知,他並不是企業派來的。他或許是企業派來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對他的現在也了解有限,他的未來對我來說更是未知數。他是個朋友。不,我要趕緊說,是真正的朋友。雖然我們每個人都活在希望裏,但願他終將在適當時機成為朋友,一個那樣的朋友。你現在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他停頓一下,讓心思單純的人能跟上他的腳步。

“他從公園對面來的,奈吉爾,嗯,現在是河了。聽說他們移走了。以前是公園,現在是河。”

史托蒙特終於能再開口:“你是說,朋友要來設站?在巴拿馬?他們不行哪。”

“真有趣,為什麽不行?”

“他們走了。他們抽腿了。冷戰一結束,他們就關門大吉,把戰場全留給美國佬啦。這是產品分享的協議,條件是要他們保持距離。我參加了督導這項交易的聯席委員會。”

“誠如你所言,奈吉爾。但有差別,我得這樣說。”

“有什麽變化?”

“形勢,假定這麽說。冷戰結束,所以朋友走了。現在冷戰卷土重來,換美國佬走人了。我只是猜測的,奈吉爾。我不知道,不比你清楚。他們要討回他們的位置,我們的主子決定把位置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