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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結果那個叫辻井的人是自殺嘍?”

這樣一說,希早子便將兩條胳膊抱著自己的身軀,稍稍哆嗦了一下身子,雖然屋裏有暖氣,也不怎麽冷。

“是的。”我點了點頭,喝了一口咖啡,“沒有遺書,但屋裏好像留著他的日記——更確切說是手記。那上面寫著一切。”

“說自己是殺害四個孩子的犯人?”

“嗯。有怎樣形成殺孩子這一步的動機啦,犯罪的具體描寫啦等等。他好像因創作不下去而非常煩惱。這些方面的事情報紙和電視的新聞中也說了吧?”

“報紙上說他認定自己寫不出東西都是因為孩子,可是……”希早子皺起眉頭,夾雜著嘆息惡狠狠地說,“真低劣………”

“聽說已經不單單是神經衰弱,叫什麽呢?好像陷入了一種被逼得無可奈何的精神狀態。他確實有這種傾向呀。”

“瘋了?”

“是這麽回事吧,因為,喂,我曾經說過吧,他自去年夏天開始致力於的那部小說。”

“以你的家為舞台的那部‘偶人館的殺人’……”

“是的。”於是我也哆嗦了一下身子,盡管屋裏不冷,“那題名都記在引人注目的他那手記上了。”

“嗯?”

“就是說,詳細地把自己進行的殺人的記錄寫下來,已經成了他的‘創作活動’,雖然他自己恐怕都沒有正確意識到這種現實吧。”

“多殘忍……”

希早子再次夾雜著嘆息自言自語說,將目光移向窗外。

這是1月20日星期三的傍晚。昨晚接到了回到京都來的希早子的電話,我們便於今天照例在來夢會面。

她於前天在老家看了報紙,知道了辻井雪人的死和他是殺害孩子的犯人這件事。她說本想立即和我聯系的,但因為第二天就要上京都,所以便到昨晚才打來電話。

架場久茂18日晚上打來了電話,本來他今天也和希早子一起來的,但說是有急事來不了了。

16日——上周星期六的晚上發現辻井的屍體後一片混亂。

叫倉谷報警後,我立即陪在直不起腰來的水尻夫人的身旁。不久來了幾輛巡邏車和大批警察。警察們進行現場查證,並接二連三地向我們提出一堆問題。

辻井在浴缸內斷了氣。割斷頸動脈引起了大量出血。估計是死前昏迷過去,沉入熱水中的,聽說從肺裏檢驗出了大量的水。這樣,直接的死因就是溺死吧。

用於割斷頸動脈的刀具掉在浴缸底。還沒有得到證明這是辻井自己的東西。最終他的死被判定為異常的心理狀態中的自殺,但搜查剛開始時,當然也作了他殺的估計。為此,我和水尻夫人等住在“偶人館”裏的人都不得不接受執拗的警察的訊問。但在訊問和進行現場查證的過程中,他殺之說立即被撤消了。這也是因為在判明他是一連串殺害孩子案件的犯人之前,有幾個物理上的情況表示這案子是他自殺。

簡單說來,那就是推理小說中所經常使用的“密室狀況”。

就是說,辻井的死是在辻井本人以外的人絕對不能進入的“密室”裏發生的。

首先是辻井的房間[2-C]的狀況。

正如我和水尻夫人所作證的,那房間的門鎖著,窗戶也經警察們的檢查,證實全部從裏側鎖著。但光是這點的話(考慮是他殺的場合),也有可能犯人事前配置了門的鑰匙,所以不能一概斷定為“密室=自殺”吧。更重要的是接下來所說的事。暫且斷定為密室狀態的[2-C]的更外側,確認存在著另一個“密室狀況”。

這裏,辻井的死亡時刻成了問題。

他打工回來的時間是9時許,這由在樓下大廳見到他的水尻夫人的證詞,和其後聽到他回屋子去的腳步聲的我的證詞得到了確認。準確地說,我聽到他的腳步聲是9點15分左右。

給他打電話(這是他打工的單位打來的聯系有關調整日程的電話)來,是其後約30分鐘後的事,所以屍體被發現是晚上10點左右,而且通過驗屍明確的死亡時刻也證實他是在這段時間裏死的。那麽,這段時間裏犯人如何才能潛入[2-C],殺死辻井後逃走呢?

具體說來,進入那屋子必須通過下面兩條路徑中的一條:一條是通過樓下的走廊去[2-C]前面的樓洞的路徑,另一條是從樓房後面繞進去,由樓洞的一樓處的後門進來的路徑。

急忙趕到的搜查員們在弄清任何人都沒有潛入[2-C]的內部以及一二樓的樓洞以後,又查看了一下後門的外面,但那裏堆積著一片從傍晚開始下的雪。

雪好像在當晚8點前就停了,因而,假定犯人使用那後門侵入和逃走,那麽雪地上一定會留下腳印,但腳印一個都沒有發現。

搜查員們進而不僅在門口附近,而且從前院到正門和另一側的[1-D]——木津川伸造的房間——的入口處都確認了有積雪的地面上完全沒有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