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現在——”艾勒裏開口時,已是吃完簡單的攜帶食品,並且喝過一杯咖啡的時候。

“肚子填飽了,來解決剛才的問題如何?”

“當然贊成,別賣關子了。”愛倫坡回答,凡斯也默默點頭。

自從艾勒裏提起腳印的事之後,言行舉止便令其它二人頗為困惑。吃飯的當兒,他們滿腹疑慮,頻頻窺視艾勒裏的神態,然而他的態度始終悠然自若,嘴邊掛著一如往昔的微笑。

“好,”艾勒裏把餐具和杯子推到桌子中央,打開先前那本筆記,看著上面的圖說,“先溫習要點,聽清楚了。

“剛才推測兇手的腳印只是往返屍體和階梯間的兩道,就是說兇手來自海那邊又回到海那邊。倘若以兇手是我們當中之一為前提,來追蹤他的路線……

“首先,他從十角館到海灣,由那兒下海遊到巖區,然後爬階梯到房屋遺跡。行兇後,又經由原路回到這裏。剛剛愛倫坡說起兇手回海那邊的必然性,怎麽可能有那種事?再怎麽想都是無稽之談,根本沒有所謂必然性或現實性。”

“那麽,艾勒裏,你是說——兇手是我們以外的第三者……從海那邊——島外某處到這兒來?”

“為什麽不能有這種可能呢?愛倫坡。”艾勒裏合上筆記,“此時此刻,兇手是外來者不是最合邏輯嗎?盡管我們沒辦法離開這個島,但卻不表示第三者不能到此。這個神秘客大可搭船過來,那麽我們就不必強作遊泳渡海的無理解釋了。”

“船……”

“歐璐芝和陸路為何都是大清早遇害?因為在不被我們察覺的情況下登陸此島,以半夜到清晨這段時間為最適宜。兩位覺得怎麽樣?”艾勒裏從口袋裏摸出賽拉姆煙盒,發現已經沒煙便把空盒拋到桌上,然後,要求反應似的看著二人。

“要煙嗎?”說著,愛倫坡把自己的雲雀煙盒滑向艾勒裏那頭,一邊道,“我想應該贊成吧。”

艾勒裏取根煙叼在口裏,擦了火柴。

“凡斯呢?”

“艾勒裏分析得很對——也給我一根好嗎?愛倫坡。”

“沒問題。”艾勒裏把愛倫坡的煙盒傳給凡斯。

“不過,艾勒裏,就算你說對了。第一個疑問,兇手為什麽做那些塑膠板?”愛倫坡間道。

“不僅是‘被害者’,連‘偵探’和‘殺人兇手’也一應俱全,那就是塑膠板的妙用。”艾勒裏眯起眼睛,吐出一口煙,“第一是讓我們相信‘兇手’在七人當中,而對外人沒有防備。”

“第二呢?”

“大概是制造心理壓迫吧?兇手的目的是讓最後剩下的幾個人互相猜忌,甚至互相殘殺,也就是所謂借刀殺人——無論如何,兇手最終的目的是殺掉我們七個人。”

“太狠了……”點了根香煙,凡斯喃喃說著。

“還有一個疑問——”愛倫坡用粗大的拇指用力按著太陽穴問道,“殺害陸路後,兇手為何直接回海那邊?”

“你是指什麽?”凡斯遞回煙盒,反問道。

“就是說——兇手既然要我們以為是自己人幹的,當時應該在房屋入口和階梯間來回走動,多留下一些腳印才是上策。這點事情,只不過是舉手之勞……”

“是不是他沒有注意到地上留下腳印?”

“殺了人就直接離開小島了?那麽,‘第三個被害者’的塑膠板什麽時候貼的?”

“這……”

凡斯無言以對,愛倫坡轉問艾勒裏。

“你怎麽解釋,艾勒裏?”

“是這樣的,”說著,艾勒裏把香煙擱在煙灰缸上,“就像凡斯所說,他有可能沒有留意到腳印。如果不是的話,兇手應該不會忘掉在入口和階梯間制造一些來回的腳印。他之所以沒有那麽做,表示一定有什麽突發狀況。配合陸路遇害的情形加以推測,就可以說明此事。

“陸路是被擊斃的,從階梯一路而來的淩亂腳印推想,當時兇手可能在後頭追殺。

“恐怕是陸路在巖區發現了兇手和船——多半是兇手正要離島的時候。

“陸路撞見後拔腿就逃,兇手立刻追了上來。這時,陸路當然會出聲求救。追上跑得慢的陸路滅口後,兇手很焦急。如果其它的人聽到聲音,馬上出來察看就糟了。他本身可以就近躲起來,可是船也不能被發現。於是兇手顧不得腳印,連忙回巖區把船開到海灣,然後窺探上面有沒有開始找尋陸路的聲音。很幸運地,並沒有任何人出來。接著,兇手直上十角館在廚房窗口窺視動靜,確定的確沒人起床後,便潛入大廳貼塑膠板。

“隨即撇下腳印的事,立刻離島。因為如果再折回房屋遺跡,時間上實在太危險。”

“嗯——兇手在島上待了一整夜?”

“我想他每晚都來,一入夜就來監視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