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地獄老師

女人側過臉,朝他笑了一下:“他把目標拖進樹林,捆得結結實實,然後讓他醒過來,再用手術刀活剮。你知道淩遲嗎?就是像片北京烤鴨一樣,一小片一小片地片下來。古代淩遲的劊子手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當的,要經過長時間的訓練,保證在淩遲的時候,一定要割下數百片肉之後人還不死。這可是門精細的活兒,割的時候必須避開每一根動脈,以免造成大出血。一般行過一次刑後,劊子手都必須休息幾個月才能進行下一個。報紙上的這位殺人狂不是屠夫就是外科醫生,他每次殺的人,都能夠在片下三百三十三片之後還活著,而且意識清醒。之後他會往目標心口插上一刀,結束這酷刑,到了這個時候,目標都恨不得能早點兒死了。他清理現場也很有意思,會將片下來的肉片疊得整整齊齊,然後用塑料袋分成九份,分三個地方填埋。”

白小舟嚇得冷汗都出來了,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麽人,這些細節描述的太細致了,細得除了兇手,恐怕沒有第二個人會知道。

司機似乎臉色有點兒發白,勉強笑了兩聲:“你知道的還真詳細。怎麽,有親戚在警察局裏當差?”

女人陰陰地笑起來,那笑聲令白小舟不寒而栗,恨不得馬上下車。可是周圍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下了車不是更危險?

“停車。”女人忽然說。

“你不是要到凝華學園B校區嗎?還早呢。”

“我有點兒暈車,想吐。”

白小舟心臟猛地跳了一下,開始緩緩褪下右手的手套。

司機猶豫了一下,將車停在路邊,女人說了聲謝謝。剛一下車,司機一踩油門就開跑,白小舟趴在窗邊,看到那女人走進了密林,林中似乎有什麽東西。

“師傅,快,快停車!”

“停什麽車啊,你還嫌命長啊?”

“不對,那林子裏有一輛出租車!”

車猛地停住,白小舟撲到前排的椅子上,磕得渾身都疼。

“你說什麽?”司機轉過頭來,“哪裏有出租車?”

“就是剛才那林子,女人進去的那個地兒,我看到一輛黃色的出租車藏在裏面。”白小舟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打開門就往外跑。司機咬了咬牙,再次踩下油門,溜之大吉。他家裏上有老下有小,什麽出租車什麽殺手,不關他事,他還不想死。

樹林裏果然有一輛出租車,白小舟紮進林中,躲在低矮的灌木叢後,看見那女人繞著出租車走了一圈,打開車門,伸了半截身子進去查看,卻沒發現身後的樹叢晃了晃,一個人影小心翼翼地走出來,舉起手中的棒球杆。

“小心!”白小舟熱血上腦,縱身沖出去,將那人攔腰抱住,那人大驚,擡起手肘往她背上打,卻被一只手牢牢地抓住胳膊。他一擡頭,看見那女人正冷冷地盯著自己,嘴裏叼了一根煙。

不知道為什麽,和那女人對視的時候,他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女人取下煙,往他赤裸的胳膊上一摁,他痛得大叫,一腳踢開白小舟,後退了幾步,差點兒摔倒。

女人扶起白小舟,將她拉到自己身後:“你這個爛好人,誰讓你回來的?”

“我……”白小舟沖出來之後就後悔了。

女人拿出手機,反手遞給她:“報警,翻名片夾,打給阿凡提。”

阿凡提?白小舟睜大眼睛,她沒聽錯吧?

月光淺淡,看不清那黑影的臉,只有那雙眼睛又大又亮,像在黑夜中狩獵的狼。女人嘴角上勾,朝他走過去,他一轉身,鉆進樹叢,不見了蹤影。

“他逃了!”白小舟叫道。

“逃不了。”女人又點上一根煙,緩緩走進樹叢中。

白小舟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在名片夾裏找到阿凡提,按下撥號鍵,跳出來的竟然是一張熟悉的照片。

司馬老大?他怎麽叫阿凡提?

“喂?”司馬在電話那頭說,“初夏,你回C市了?”

“司馬警官?是我。”

“小舟?怎麽是你?發生什麽事了?”

一聲慘叫從樹林中傳來,白小舟嚇得手一抖,隨後就看見那女人從樹叢中走了出來,手裏還拖著剛才那個人的胳膊,他的手臂彎曲成奇怪的弧度,不知是斷了還是脫臼,腦袋軟軟地耷拉著,鼻梁上的眼鏡已經從中間斷了,一只耳朵掛了一截鏡架,像個滑稽的小醜。

白小舟目瞪口呆,張大的嘴裏足夠塞下一只橙。

“看什麽看,沒看過美女啊?”女人吐出一口煙圈,“報警了嗎?”

“緣分真是有趣的東西。”女人坐在警察局裏,一邊喝咖啡一邊看著面前的白小舟,“小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次見面。”

白小舟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我們見過面嗎?”

“那年你才七歲。”女人穿著格子短裙,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我跟師傅,也就是我的養父,曾到山中拜訪過你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