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故布疑陣

想他猴渣,在鬼街口混了幾十年,一直低調為人,苟且偷生,如今連混個自然死亡都要看老天爺的臉色。疾呼之後,猴渣的疑惑已經到了極點:“如果老人死於他殺,別人就會認定兇手就是我猴渣,理由很明顯,我的毯子現在蓋在死者身上。但是,我仔細想來,若真的有人想陷害我的話,應該把現場偽裝成他殺的模樣才對。奇怪的是,他不但不這麽做,反而將屋內保持一切正常,那條毯子也很自然地蓋在老人身上,並沒有栽贓陷害的意思。另外,即便是我猴渣惹下的仇人,也不會在送給我一個價格不菲的琀蟬之後,一命嗚呼。基於上述理由,應該排除那婆子栽贓陷害我的嫌疑。”

蕭錯聽言,只覺猴渣人粗,但心眼一點也不差,於是便緊跟他的思路,說:“你分析得不錯,可這老人既然無心害你,又為何要將你的毯子蓋在她自己身上?這又是一個當矛遇到盾的問題。到目前為止,整個事情越發錯綜復雜了。猴渣,你再好好想想,那婆子去玄光閣的時候,有什麽可疑之處嗎?比如,那婆子穿的什麽?那婆子把錢裝在哪裏?”

“我看見她裝在懷裏,穿的什麽,我沒注意,只知道領子很高。”

“她當時數錢了嗎?”

“沒有,直接裝進懷裏。”

“剛才你去看屍體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屍體穿的什麽衣服?他們做屍檢時,你看到那一千元錢了嗎?”

“我……沒注意看衣服,但我沒看見屍體邊有錢。”

“你保證沒看錯?”

“我用我的腦袋跟你打賭。”

“你的光葫蘆腦袋上已經沒賭本了。”

“有本,你沒看出,我的頭現在已經變成兩個大了嗎?”

“如此看來,這婆子的確沒有企圖陷害你的意思,反而更好像是在刻意告訴我們,這屍體就是去玄光閣的那婆子。難道那婆子早就料到,咱們會來此找她?”蕭錯說到這兒,思緒豁然開朗,“格格曾經說過,那婆子是個絕頂聰明之人,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對了,這就是那婆子為什麽給你留下地址,又為什麽問你要個毯子,她的確並非想陷害於你,而是生怕你記不住她,這才符合格格所言。婆子的行為確實是大智大慧所為,可我總是想不出來,這婆子究竟是有何圖謀?”

“如果這婆子是剛剛急死,我還信你幾分,可這婆子已經死亡兩天了。這個事情,很明顯,有股邪氣。一個死了兩天的人,如何能將毯子蓋在自己身上?如何去玄光閣脫手琀蟬?”猴渣不敢想了,一想就渾身發冷,腦中只剩一個念頭:有鬼。猴渣想到這兒,一激靈握住蕭錯的手,故弄玄虛地說道,“除非,是婆子的冤魂所為。”

“你和我相識多年,你一直知道,我不迷信。”

“我十歲生日那天,我媽回來了,她告訴我,在她舊棉襖口袋裏有三十一塊零三毛錢,叫我把它拿出來,買個蛋糕、買斤糖果,再買件新衣服。結果,棉襖口袋裏真的有錢,不多不少,三十一塊零三毛。那時候,我媽已經死了好幾年了,你信嗎?”

蕭錯稍作遲疑,他想起自己的父親,時常出現在自己的夢中,但夢境在蕭錯眼裏,僅僅是一種巧合而已。此時,他更相信,去玄光閣的絕不會是婆子的鬼魂。蕭錯覺得婆子的死亡,並沒有詭異的成分,只是一種人為的智慧型圈套。且不說毯子是如何蓋在婆子身上,單這婆子死了兩天後,再出現在玄光閣就是一個大謎!

蕭錯悄悄走到報亭邊,和幾個晨練的老人搭話,查詢老人的身世由來。據周圍人言,老人姓徐,原是大戶人家的小妾,宅院失火後,她就在附近的雜技團裏,賣茶葉蛋為生。後來,因雜技團解散,團裏的人都四流八散,不知道都到哪去了。老人沒了生活來源,一直靠政府接濟,冠心病越來越嚴重,以至於行走困難,生活都是靠周圍鄰居照顧。

蕭錯原想,找到這婆子,會知道些關於駝皮的事情,沒想到這婆子竟弄出如此怪異的局面來。現在,婆子死了,之前的種種猜測,都將成為憑空想象。剛剛找到的線索,沒碰上手就斷了,不僅駝皮的事情成了無頭案,就連自己也被旁人玩於股掌之間。

猴渣見蕭錯沉思已久,一股邪火憋到現在,終於按捺不住,亂罵起來:“想我猴渣,連做夢都想在鬼街口發上一注橫財。如今,什麽寶藏,什麽單翼蟬,什麽將軍墓,這婆子一死,都他娘的成了公雞下蛋,母雞打鳴了……”

蕭錯聽到猴渣叫罵,頭腦頓時柳暗花明,他踢了猴渣一腳,暗示他不要虛張聲勢。他左右看了看,見有兩個警察一直在盯他們,便拖著猴渣往車裏拽,小聲提醒,說:“你小子少多嘴了,先離開這兒再說。看到那幾個警察了嗎?咱們這兒技術手段落後,警察框定犯罪嫌疑人,基本就靠一種辦法,對你十分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