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旅 程 13(第5/6頁)

對史蒂夫・希爾來說,這就像在他的肚子上砸了一拳。沒有打錯號碼,也沒有串線。他趕緊說明了自己的單位和職務,請對方暫時扣留那兩個人,他自己馬上趕過去。五分鐘之內,他就駕車從地下車庫裏駛出,跨過沃克斯霍爾橋,轉向赴希思羅機場的克羅姆威爾路了。

兩個潛水員白白搭上了整個上午,運氣真是糟透了。但經過一個小時的盤問,史蒂夫・希爾確定他們是無辜的,只是被利用了。他安排員工餐廳給他們送來了分量充足的早餐,請他們回憶一下是誰把這張折疊卡片塞進了側袋裏的。

他們回憶了他們打包後遇見的每一個人。最後,其中一人說:“馬克,你記不記得有個阿拉伯人長相的家夥在機場外幫你提行李?”

“什麽阿拉伯人長相的家夥?”希爾問道。

兩人根據記憶盡可能詳細地描述了那個人。修剪得很幹凈的黑頭發,黑胡子,黑眼睛,橄欖色皮膚,年紀大概在四十五歲,身材結實,穿深色西裝。希爾得到過哈伊馬角理發師和裁縫的描述。是撬棍。他真誠地感謝了他們,派車把他們送回了埃塞克斯的家。

他打電話給埃澤爾空軍基地的戈登・菲利普和華盛頓早餐桌邊的馬雷克・古米尼,這時候他才說出了這份潦草書寫的信息的內容,上面只有兩行字:“如果你熱愛祖國,回家後請撥打×××這個號碼。告訴他們,‘撬棍’說那是某種船只。”

“取消所有休假,”他告訴埃澤爾,“調查了解全世界失蹤的船只。”

與爪哇星辰號船長赫爾曼一樣,萊姆・麥肯德裏克也是親自駕船繞過島嶼和海峽,過了塔威塔威與和樂島之間的海峽後再讓部下駕駛。前方是寬闊的蘇拉威西海,航程直接向南去望加錫海峽。

他有六個船員:有五個是印度喀拉拉邦人,都是基督徒,忠誠可靠,工作效率也很高;另一個是他的大副,直布羅陀人。船長交出舵盤,下去休息了,這時候那艘快艇從船尾追了上來。與爪哇星辰一樣,船員們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幾秒鐘之內,十名匪徒就已經爬過欄杆朝駕駛台沖了上來。指揮劫船的楠榜先生,信步走上前來。

這一次,連開場白或者威脅都省略了。裏士滿伯爵夫人號貨輪唯一的任務就是消失,與船員一起永久地消失。它裝載的珍貴貨物,當初把它引誘到這個海域來的名貴木材,就要全毀了。這真是一大遺憾,但事到如今只能忍痛割愛了。

匪徒把船員都趕到船尾的欄杆邊,用機槍掃射。船員的屍體紛紛滾落,似乎在表達對這種不公正死亡的抗議,翻過欄杆落入海裏。甚至沒有必要綁縛重物以讓它們沉入海底。楠榜了解這個海域的鯊魚。

萊姆・麥肯德裏克船長最後受死,他憤怒地痛斥這些殺人兇手,罵楠榜是一頭野蠻的豬玀。這位穆斯林狂熱分子不喜歡被稱為豬玀,於是下令用機槍把這位利物浦航海家打得渾身窟窿,但落到海裏去時依然活著。

阿布沙耶夫武裝組織的海盜們已經弄沉過無數船舶,清楚地知道船上的海底閥在什麽部位。當貨物下面的船舶龍骨開始進水時,海盜們迅速撤離了裏士滿伯爵夫人號,在幾十米遠處觀望著,直至船尾傾斜下去,船首翹起,而後慢慢滑進水中,沉入蘇拉威西海海底。看到它徹底沉沒後,殺手們便轉身返航回家了。

菲律賓小海灣那座長房子裏的人一直在等待著,直到楠榜從海上打來又一個簡短的衛星電話,才確定了他們的出發時間。他們魚貫走下系泊在梯級底部的那艘快艇。馬丁注意到,留下來的人並沒有流露出任何輕松的感覺,相反,只有深深的嫉妒和羨慕。

當了半輩子特種兵,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參加行動之前的自殺式炸彈襲擊者。現在他被他們包圍著,成了他們中的一員。

在蘇格蘭福布斯城堡,他大量閱讀過對這些人心理狀態的描述:他們堅信他們做的事是為了一項真正神聖的事業,抱有一種必然能得到真主保佑的心態,能保證自己立即進入天堂,相信這樣的犧牲絕對勝過苟延殘喘地度過余生。

他也開始明白,這些人熱愛真主的同時還有一種仇恨與之共存,這種仇恨的範圍和深度無邊無際。二者缺一不可。仇恨像沉浸在靈魂之中的一支腐蝕劑,而他正身處這種仇恨的包圍之中。

馬丁已經見過了阿布沙耶夫武裝組織匪徒的面孔,他們熱衷於創造一切機會去殺死西方人;他已經洞察了一些阿拉伯人的心靈,他們祈禱在死去時能盡可能多殺死幾個基督教徒、猶太人、俗人和不夠虔誠的穆斯林;他更多地見過了哈塔蔔和楠榜眼中流露出來的那種仇恨,這種仇恨恰恰因為他們不得不混入敵人中間,而這對他們絕對是一種玷汙。